【在路上】那时·那屋·那茅匠

文||陈青延...





陈青延，曾用笔名驰远，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湖南省劳动模范，在各大报刊上发表过各种作品，出版过《林中空地》、《真情依旧》等小说、散文集。

茅匠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在乡间出现的一种职业。那时，农民的住房大都是泥砖或芦苇做墙壁、稻草盖屋顶的茅草屋。茅匠这一职业便在乡间悄然兴起。

小时候，我在农村生活，读书，对乡间茅匠师傅辛苦的劳作再熟悉不过了。

乡间的茅草屋经过风吹雨打、日晒雨露，屋顶上盖的稻草，年复一年大多数会沤烂漏雨，需要茅匠师傅每年搭楼梯上屋，将那些沤烂了的、起了屋毛虫的稻草掀了下来，再参盖上一层新的稻草。

茅匠师傅参盖茅屋是一种技术性的活。手艺没有到功的茅匠，参盖新的稻草以后，茅屋一般刚开始几天，会因茅草松弛而漏雨，待茅草沉积紧凑后，才不会再漏。技术到功的茅匠参盖新稻草的茅屋，则不会漏雨。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过来的人都清楚，那时农民的居住条件很差：泥砖芦苇做壁墙，牛粪搅泥墙上糊，房屋顶上茅草铺，几根树枝架张床，夜半担心火烧房。

那时节，农民居住在茅草屋里有两怕：一是怕下雨之前，突然狂风大作，把屋顶上的稻草给揭走，吹得漫天飞舞，大雨来了屋漏水；二是怕天干物燥，左邻右舍不小心发生火灾，殃及自家。

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狂风大作时，农人们都会搭着楼梯，搬些石头、砖头和木头，爬上屋顶，给那些被风吹得起鼓的稻草压上，不让风揭走。

如果大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了，把农民屋顶上的茅草给吹走了一些，大雨来了，屋里就会漏雨。这样一来，就会害苦农人们。不管他们是在地里劳作，还是夜半三更在床头睡觉，都会急急忙忙用提桶、脚盆和脸盆接屋里的漏雨。

蚊帐上、灶台上、书桌上和米桶上，到处都是接雨水的盆子和桶子。没来得及接漏雨的农户家，屋里的泥巴地上，一阵大雨过后，水汪汪一片，撑得了船。

雨过天晴后，大家就会请来茅匠师傅，上屋顶上盖屋。那时节，茅匠师傅还是少不得的，尤其是乡间农户家的茅草屋，每到稻草沤烂之后需要参盖新稻草时，都会接茅匠师傅上门，爬上屋顶，参盖新稻草。

茅匠师傅是吃百家饭的，他在哪家做事，午饭、晚饭都吃哪家的。茅匠师傅上房后，主人家就有人在下面捆稻草，一捆一捆地往上面抛，茅匠师傅就在屋上伸出双手一捆一捆地接。



碰上寡妇家或没出阁的姑娘家请茅匠师傅上门盖屋，那就会是别有一番情调。寡妇或姑娘在屋下抛稻草，茅匠师傅在屋上就会边接稻草边说顺口溜：“妹妹抛草呀，哥接草，一头意呀，一头情，哥愿天天伴着妹妹行……”

口渴了，茅匠师傅间或下来要点水喝，都会盯着寡妇或妹纸那丰腴而充满魅力的身段看上一阵，打趣一番。

茅匠师傅在寡妇或姑娘家干活，浑身有用不完的劲似的，整天劲板板的，从不说一声累。屋顶上沤烂的稻草里屋毛虫一堆一堆、一饼一饼的，又臭又馊，师傅也不嫌脏。这真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那时节，农村除精神之外，物质极度匿乏，就连参盖新稻草时掀下沤烂的茅草，尽管屋毛虫一窝窝的，但农民都舍不得挑到粪氹里去沤肥料，而是放在禾场上，散开、晒干，用来做成草把子，当柴烧了。那时节，能源紧张，买不到煤炭，也没有液化气可买呀！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转眼，三四十年过去了，农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旧貌换了新颜！茅屋、茅匠已经离我们渐行渐远了，在农村里，农民居住的住房都是砖瓦房和楼房了，农民的生活像芝麻开花节节高，开始向小康水平迈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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