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与豪杰——读《隋乱》

人生就是一本书，岁月是调味剂。不同的人，带着不同的背景、怀着不同的信念，在这世界中发生交集，最终勾勒出千姿百态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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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读了一遍《隋乱》——说来已经是不下第三十遍读这本书了——但感觉自己仿佛又有了新的感悟。这本书从十一二岁的时候开始，一直读到现在，一遍又一遍，人在成长，于是每一遍的回想，解释不同的滋味。

人生就是一本书，岁月是调味剂。

整本隋乱，就是一个乱世的始终。

李旭，上谷郡农家一个平凡的读书少年，家境并不好，心中也仅仅有一个考中明经或者进士，做一个小官儿，让父亲和舅舅不再受衙门帮闲欺侮，让他们不必拖着年迈的身躯赚钱，享受几天宗族里的香火钱的朴实愿望。奈何隋炀帝不知哪根筋抽了，挖空心思想营造一个“万国来朝”的假象，胡人来游玩吃饭不许收钱，又一脸高贵相儿地扬言要以“天朝”的气派去打高句丽——就这样把大隋朝的元气耗得七零八落，拍拍手便不管事情下了江南。

旭子的哥哥李亮早在十多年前征辽的时候就战死了，家里只剩下他一根独苗。李父深知家中没有钱财帮忙打点，又不愿唯一的儿子葬送在辽东，于是下定决心把儿子送入商队——一个低贱的行业——北上行商。这一年，旭子十四岁。

临行前，旭子抓到一只狼崽，因其逆季而生，取名为甘罗，谁知竟因这匹小狼而被塞北部落奉为神的使者。草原阿史那部落有南下伐隋之心，于是在草原上四处劫掠，扩充补给，略施小计就让部落把“栋梁”旭子和他在商队认识的同龄少年、河间府的徐大眼赶出了部落，和他两情相悦的小姑娘也被嫁给了阿史那的子孙。徐李二人在追杀中失散，在一见如故的刘弘基带领下，旭子做了唐公李渊麾下的护粮兵，也认识了李渊的子女和一些军中权贵。

经历了多半年的周折，李旭最终还是来到了辽东战场。高句丽出尔反尔，隋炀帝高傲不肯低头，于是隋军最精锐的三十万府兵将士，几乎是活活饿死在了高句丽境内，而八百护粮队前去送粮，三百壮士马踏联营，最终或者回到辽水西岸的，只有二十三人。翌年再次征辽，旭子升到了五品郎将，带雄武营一营兵马打通无名谷要道，将数十万隋军平安接回辽西；杨玄感反，雄武营千里奔袭夺取黎阳仓，凭借五千兵马两万降卒在十余万叛军攻势下坚守，甚至将敌军惊退。虎牢关下情势危急，身为主将，带伤领数千轻骑将数万敌军对穿，打下惊天逆转，却因表哥背叛，泄露他私自放走身在叛军的旧时老师而被勒令回乡“养伤”。

然而炀帝还记得李旭这个人，在世家掌权的同时不忘将他派到齐郡，跟在名将张须陀身后历练。而李旭也在不停的剿匪当中，更加深刻地感悟到了造化的无常和人的弱小，坚定了一颗守护的心，也是在这里，旭子终于从一个打仗只会冲锋，偶尔蒙上一些兵法的猛士蜕变成了一员运筹帷幄的将帅之才。但在前往瓦岗山剿匪的途中，却发现昔日旧友徐大眼已经成了瓦岗军师，内营统领。

塞上风紧，顾不得剿匪的事情，齐郡兵马奔袭雁门关，李旭阵前收服了当年留在塞外的甘罗，用计将草原兵马吓退，就此一步登天，受封博陵六郡，在他的训练下，博陵精锐所向披靡，六郡自民间选官，独有一方安宁。朝廷却不满足于现状，命博陵军南下剿匪瓦岗山，却又处处派人掣肘，最终博陵精锐四散回乡，据传，李大将军连人带马跳入了滚滚黄河。

偷偷潜回博陵六郡的李旭对朝廷彻底失望了，开始自己经营，但就算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劝他逐鹿天下，他却执意要守护一方平安。太原，河东李渊反，娶了李渊庶女的李旭，被拉上了河东李家的战船。攻下洛阳时，北方边塞告急，最终在李旭的劝服下，河东李渊、博陵李旭、蓟州罗艺，甚至还有河东华北各地的盗匪们，齐心协力抵御草原的入侵。

退后一步是家园！一句话，让所有的中原人团结在了一起。

溃败之前，阿史那可汗的诅咒让我记忆犹新——

“让他们的英雄永远互为寇仇，

哪怕亲生兄弟彼此拥抱，

背后也藏着涂满毒药的刀。

让他们手足相残，

让他们父子相互怨恨；

让他们在争斗中流干血液，

让他们世世代代、不懂得悔改，

不懂得互相珍惜……”

这，就是人性吧？

旭子只是个平凡的孩子，平生志愿不过是做一个小官儿，让父亲和舅舅不再受衙门帮闲欺侮，让他们不必拖着年迈的身躯养家，享受几天宗族里的香火钱，但那次意外的从军，改变了他整个人生的定位。为了不让自己在世家当政的朝廷中摔得粉身碎骨，为了不让家中以他为自豪、为靠山方能抬起头来的父母亲人沦落到任人践踏，他必须选择用自己不到二十岁的双肩挑起这副曾将无数寒门才俊压垮的担子，在这条从来没有通畅过的仕途之上披荆斩棘。

命运就是这样，稍微有些偏差，便是迥然不同的两个人生。如果旭子没有选择那条逃亡的路线，没有选择去辽东，或许世上便没有一个用兵如神的冠军大将军、博陵郡王。走在命运的十字路口，我们看到了旭子的迷茫，其实我们自己也未尝没有迷茫过，但是选择了，就必须一路向前。

命运就是这样，在生活中，我们可能在不经意间遇到生命中的贵人，就像旭子遇到李渊，遇到张须陀一样；但也有的时候会突然发现，旧日的朋友选择了一条和自己截然不同的路。在和徐大眼刀兵相向之前，旭子未尝没有挣扎过，但在挣扎之后，还是选择了自己的理想，选择了守护。

都说乱世出英雄，但究竟是乱世造就了豪杰，还是豪杰们打出了乱世？

谁又说的清楚呢……

喜欢这本书，还有一个原因，因为里面写的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不管是主角身边的还是敌对的，甚至只是流寇中一个小小的不重要的人物，他们的形象都是很饱满的。每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其实没有所谓的对与错，分怎么去看而已。世家大族中残忍的传承方式，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不对——因为这毕竟是最稳妥最可能让家族在乱世中生存下来的办法。不同的人，带着不同的背景、怀着不同的信念，在这世界中发生交集，最终勾勒出千姿百态的人生。

整本隋乱，就是一个乱世，它折射出了人性的方方面面，它造就了一个原本普通的人，而这个人，在这个乱世的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乱世，总能让孩子们，不论贫富贵贱，在遍地烽烟之中，逼迫自己尽快长大。

曾有所感，在自己的小说中这样写——世事便是如此，在新朝的繁华之中，总会或多或少地带着之前那个乱世遗留的东西，或许是实物，或许只是口耳相传，但无一不在警示着世人如今安宁的不易。也许，在这些痕迹从世界、从人心中被时光磨灭殆尽的那一刻，就是下一个乱世，开始之时。

世间既有人的存在，便不会永远的安宁下去，人性使然。

还会有乱世的……

【偶有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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