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舟日志：Anthony Lawrence

"她的心跳是某种隐喻/如同迟绽的红色花蕾拒绝凋谢"...





My Darling Turns toPoetry at Night

By Anthony Lawrence

 

My darling turns to poetry at night.

What began as flirtation, an aside

Between abstract expression and first light

Now finds form as a silent, startled flight

Of commas on her face—a breath, a word ...

My darling turns to poetry at night.

When rain inspires the night birds to create

Rhyme and formal verse, stanzas can be made

Between abstract expression and first light.

Her heartbeat is a metaphor, a late

Bloom of red flowers that refuse to fade.

My darling turns to poetry at night.

I watch her turn. I do not sleep. I wait

For symbols, for a sign that fear has died

Between abstract expression and first light.

Her dreams have night vision, and in her sight

Our bodies leave ghostprints[1]on the bed.

My darling turns to poetry at night

Between abstract expression and first light.

我的爱人在夜晚径自读诗

佚名 译

我的爱人在夜晚径自读诗

伴随一段暧昧的旁白开始

在神秘幻象与破晓曙光之间

在经历了一次长时间的旅程后，她变得少言寡语

逗号爬上了她的脸——在呼吸间，在谈吐间……

我的爱人在夜晚径自读诗

雨水赐予夜鸟以灵感 创造出韵律和形式

诗篇便自然显现

在神秘幻象与破晓曙光之间

她的心跳是某种隐喻

如同迟绽的红色花蕾拒绝凋谢

我的爱人 在夜晚径自读诗

我注视着她转过身去，不愿入睡 。我等待

等待诸多象征，等待某个恐惧消散的信号出现

在神秘幻象与破晓曙光之间

她的梦中出现了夜的幻景 在她眼里

床上的褶痕 是我们的肉体留下的鬼印

我的爱人 在夜晚径自读诗

在神秘幻象和破晓曙光之间

注1：ghostprints应指打印机因缺墨等原因在纸上留下的不清晰、杂乱的黑印，即“鬼印”，此处采用直译有待商榷。

安东尼▪劳伦斯1957年出生于澳大利亚的塔姆沃斯——一个澳洲东部的小城，是澳大利亚著名的乡村音乐之都。他很早便离开了学校，从事过许多工作，诸如牧场工人、渔民、货车司机等等，也曾从事过小学、中学的教育相关工作。在澳洲西部的一艘拖网渔船上工作时，劳伦斯获得了一项澳大利亚文学理事会授予的奖项，从此开始了他的写作生涯。

在形式上，这首诗极具音乐美感，通篇虽然押韵简洁、单一，但阅读体验非常流畅，这一点在劳伦斯的其他作品里也有体现。

全篇有两个重复出现的句子，“My darling turns topoetry at night”和“Between abstract expression and firstlight.”按照国内文学教育的传统说法，应当称为“诗眼”。泰国的Khaimook认为，“turn”应取转变、变化的含义，”turns to poetry”实际上是把女主角比喻作了诗歌或者具有诗性美的形象，“first light”并非黎明的曙光，而是指代了男女主角初次见面时的一见钟情的象征，由此这首诗实质上是男主角写给爱人的一首情诗。而最终爱人变成了诗，暗含着“我的爱人”实际上就是诗歌的寓意，爱人本身也许并不存在。这种解读自有妙处，但依然没有揭示诗歌中最本质的部分，即这种转变是如何发生的，何以发生的。Turn to在此处应为转身，转而向…之意，主体自然是My darling，下文的“her”道明了她的性别，一个女子。这首诗全篇描写的应当是在夜幕降临时，女主角转身背向丈夫、或者是她的情人，翻开诗集读书的场景。但在翻译上这样的赘述略显拖沓，最终译者采用了一种脑补式的折中方式，直接译成“径自读诗”。这样的翻译略显糟糕，应存疑。“abstract expression”显然不是什么抽象主义或者抽象派的意思，而应当是某种抽象的、深奥隐晦的图景。“first light”作为一个时间概念与“night”对应，在深沉的夜晚，我的爱人在读诗，而这给了我一种无法言说的奇妙感受。

前四节比较容易理解，描写的是女主角读诗的场景，但同样也透露出许多信息，包括“commas on her face”以及简单的环境描写”When raininspires the night birds to create/Rhyme and formal verse,”等。comma意为逗号，此处应该喻指女主角脸上的皱纹，而“a silent,startled flight”指代的则是人生的旅程。

作为叙述视角，即“I”，这个男人的反应是：

I watch her turn. I do not sleep. I wait

For symbols, for a sign that fear has died

Between abstract expression and first light.

这里需要讨论的是fear，从上文中我们可以猜测这也许是对红颜易老，人生无常的担忧，甚至恐惧。而之所以这种恐惧消散了，是因为“Her dreams have night vision, and in her sight/Our bodies leaveghostprints on the bed.”,他的爱人在这个瞬间将以某种诗性的形式得到永恒。

当我们讨论如何进入一首诗的时候，面临的最大困境并非在于如何以个人经验与感性体验去理解作者的作品，而是在于如何重新构建你面前的作品——一座需要你自己打开大门的城堡。批评学派早已砍断了读者与作品之间的联系，长期以来，旧式的接受美学在某种暧昧含混的境况中，把这项权利赋予了批评家。而阐释学的兴起，又试图把它重新还原成作者-作品-读者的经典关系。劳伦斯的这首诗也表明了这样一种可能，用以证明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得到的诗性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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