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记（64）

他和五伯心里都存有疑问，但是都不敢当着子承的面验证，仿佛子承已经忘记了他们那晚做过的事，而看到他们的一瞬间可能会忽然记起来。...



他和五伯回到方家庄后假装照常巡山归来，上床睡觉。但是他们心里都忐忑得很，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因为他们不知道子承是不是被活活打死了。若是子承死了，那问题就大了，真的追究调查起来，他们是逃不脱的。

第二天，他们特别打听从画眉传来的消息。结果听到画眉的人说子承腿被打断了，人还昏迷中。

他们稍稍放心，但还是惴惴不安。万一子承醒了过来，把昨晚的事情告诉别人，那么画眉的人肯定会来方家庄讨说法。轻则他和五伯都会被抓起来对簿公堂，重则画眉的人以牙还牙，把他和五伯的腿也打断。

画眉的人一旦血性起来，其他地方的人都害怕。

曾有一个画眉的姑娘嫁了出去，被夫家虐待，以至于那姑娘上吊自尽。

画眉的人全部去了那户人家，吃那户人家的，喝那户人家的，要那户人家像伺候大爷一样伺候他们。那户人家自知理亏，不敢不伺候，可是一户人家要养百十来人不是容易的事，他们不但耗尽了所有的粮食和钱财，还欠下了一大笔债，估计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画眉的人吃喝了一个月，然后对那家的人说，姑娘若是被打死的，我们必定让那男人一命偿一命，姑娘是自己上吊，我们不要一命偿一命，但要让你知道我们画眉的人不是好欺负的。现在你们一无所有，还欠下许多债，我们画眉的外孙不能受苦，我们带回去，画眉的人一起养他，也算是吃你的喝你的都还给了孩子。

然后画眉的人带走了姑娘和那男人的孩子，让他跟着外公外婆生活。画眉的人你出些钱，我出些力，帮他们将日子过得好一点。

自此之后，画眉出去的姑娘没再受过气。

即使不是画眉出去的姑娘，有时候小两口拌嘴，也会说一句：“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叫我娘家的人来吃穷你！”

他害怕画眉的人得知真相之后，即使不打断他的腿，若是百来号人到方家庄来吃喝一段时间，他也承受不住。

他五伯比他更害怕。五伯说，要是画眉的人来吃喝，我这么些年揩来的油就都没有了，不但没有了，还要倒贴许多进去。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子承醒来之后居然没有说是他们打断了他的腿。

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子承竟然说他的腿是黄鼠狼打断的！

他将听来的消息告诉五伯的时候，五伯诧异非常，瞪圆了眼睛问：“说的是黄鼠狼？不是我方树廊？”

他说：“不但说的是黄鼠狼，还讲了一个黄鼠狼精的故事！”然后，他讲听到的黄鼠狼精的故事说给五伯听。

五伯听完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儿，五伯问他：“子承是不是被打傻了？他是不是真的以为是黄鼠狼打的他？”

他犹疑道：“不会吧。我听人说，他讲这个黄鼠狼精的故事时讲得很顺溜，不是胡言乱语。该吃的时候吃，该喝的时候喝，该睡的时候睡，没有发疯的迹象。”

他和五伯心里都存有疑问，但是都不敢当着子承的面验证，仿佛子承已经忘记了他们那晚做过的事，而看到他们的一瞬间可能会忽然记起来。

从此之后，即使他和五伯有什么事情不得不去画眉，也小心翼翼地绕开子承的家。

这事情就在他们心知肚明的情况下隐瞒了许多年，直到马景平在后山夹到一只穿衣戴帽的黄鼠狼。

马景平夹到黄鼠狼的消息当天早上就传到了老河对面的方家庄，并进入了他的耳朵。

他慌忙去找五伯。

五伯也已经听说此事。

这时候五伯糊涂了，问他道：“莫非……当年打断子承的腿的不是我们？真是黄鼠狼干的？”

（未完待续。）



【山间。照片由书迷郑姑娘拍摄】

    关注 亮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