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惊梦 拉威尔的童话世界，和公主一起沉睡

独身未娶的拉威尔，似乎从来没有真正地准备好，在成人的世界中，寻找属于他的童话。就象《鹅妈妈》组曲，你无法把这些精美绝伦的小短篇真当成童话来听：它们象梦一样开始，又象梦一样消失。美得是如此脆弱，又如此不真实...

柯萨柯夫交响组曲《天方夜谭》第1乐章

切利比达指挥

传说古代有一个强大的萨桑国，国王山鲁亚尔生性残暴嫉妒，因王后行为不端，山鲁亚尔将其杀死，此后每日他都要娶一位美丽的少女为妻，第二天早晨又将其杀掉，以示报复。宰相的女儿山鲁佐德为拯救无辜的少女，自愿嫁给国王，她用讲故事的方法吸引国王，每夜讲到最精彩处，天刚好亮了，使残暴的国王不忍杀她，允她下一夜再继续讲故事。她的故事一直讲了一千零一夜，国王终于被山鲁佐德感动，与她白首偕老。

和每一个吵闹的孩子一样，我们都是听着妈妈讲的故事长大，在每一个优美的抑扬顿挫间，孩子的心都会跟着故事的情节，剧烈地起伏，仿佛经历了一场真实的冒险。只要有美妙的故事，再吵的孩子也能安静下来，再坏的国王也会收起残暴的心。



1889年，巴黎万国博览会上，俄国伟大的音乐家柯萨科夫组织了一系列俄罗斯音乐会。这位环游过世界的海军准尉，带着他那位比美丽的山鲁佐德还要漂亮的老婆，在巴黎这个现代艺术的交汇点上，亲自指挥了他一年前创作的交响组曲《天方夜谭》。它的标题直译为《舍赫拉扎德》，即大臣的女儿山鲁佐德。四个充满了远东异国情调的华美乐章，把人们的幻想带向了时空遥远的尽头。

铜管乐器奏出威严而冷酷的国王主题中，粗暴地拉开音乐的序幕，而代表山鲁佐德的小提琴，却丝毫不为国王的残暴所动，她温柔而妩媚的叙述，在国王阴郁不安的心灵之上优美地舞蹈着。王子带着公主坚贞的爱情，在狂风巨浪中展开伟大的冒险。

• 1910年，现代芭蕾之神尼金斯基与美艳的伊妲·鲁宾斯坦，在巴黎主演了芭蕾版的《天方夜谭》，两位舞蹈家都是拉威尔的挚友，拉威尔还为这位美丽而泼辣的女子写下旷世名曲《波莱罗》

我们已经没有机会，在刚刚竖立起来的巴黎埃菲尔铁塔下，聆听这场遥远的音乐会。然而它优美的故事，却随着这首伟大的音乐在我们梦中航行。

在那年热情的听众中，就有一位，和我一样激动的14岁法国年青人——莫里斯·拉威尔。当时这位个子矮矮、其貌不扬的小子，正在德孔布的钢琴班，与日后誉满全球的大钢琴家阿尔弗雷德·科尔托等人一起学习钢琴。只可惜，在钢琴技巧上，拉威尔显然不象科尔托那么有才情，一生都自诩是大海之子的拉威尔，在德孔布老师的钢琴课上心猿意马。他需要属于自己的音乐语言，他把钢琴架在幻想的宫殿里，只要他愿意，公主与王子，就会象他一生都钟爱的铁皮玩具一样，在音乐发条的驱动下翩翩起舞。他的童话世界就在幻想之海的彼端。柯萨科夫的交响组曲仿佛是远方大海的神奇号角，突然唤醒了年青人心中的激情。



在西方古典音乐的版图上，德奥是一切音乐的至尊，居于中心地位，而俄罗斯则是这块版图上最遥远的东方。在19世纪末，伴随航海家伟大的远行，工业时代轰鸣的巨轮，世界各国的文化，以前所未有的姿态交汇融合。1889与1899年，巴黎举办了两次万国博览会。让普通的欧洲人，也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广阔与精彩。当时俄国音乐家的到来与崛起，不仅让年轻的拉威尔兴奋不已，也给日渐沉闷的欧洲乐坛，注入了一股新鲜而热情的血液。

成年之后，拉威尔自己也写过一组《天方夜谭》童话序曲，向他年少时的俄国大师致敬，只可惜，珠玉在前，这部有着奇异色彩的作品，并没有得到世人的认可。然而，俄国音乐大师独特的配器手法，狂野不羁的音色，却影响了拉威尔一生的创作。



拉威尔双钢琴组曲《鹅妈妈》III.瓷娃娃的女皇

1899年的第二次巴黎万国博览会，参展国比1889年更加多元。来自中国和东亚的音乐让欧洲的听众，大呼好奇。中国古老的五声音阶和花鼓戏变幻莫测的节奏，再一次吸引了拉威尔的注意。很多年之后，他在创作《鹅妈妈》组曲的第三首《瓷娃娃的女皇》时，特别使用了中国的音阶体系，并用双钢琴模拟了年青时听到的中国花鼓与木琴。

这首特别的曲子，描述了欧诺娃伯爵夫人的著名童话《小绿龙》中的故事，被诅咒的丑公主和小绿龙，来到瓷娃娃的王国，请求瓷娃娃女皇为他们解除诅咒。音乐从丑公主出浴照镜子开始，她从镜子里惊奇地发现自己重新恢复了美貌，周围的瓷娃娃也欢乐地跳舞唱歌起来。音符象叮咚的泉水，沿着美丽的故事，一路欢乐地流淌，是不是有种梦回江南的穿越感？

在上个世纪的转折点上，人类的艺术之河，正绕过漫长的九曲十八湾，注入到蔚蓝的大海之中。所有的事物，都在悄悄地变化。然而，不变的是，人类对未知世界永恒的好奇。

拉威尔《夜之幽灵》I.水妖

每个人都在故事中长大，爸爸妈妈老想提醒我们教育的意义，可多数的孩子更关心情节的发展与结局。还有一些特别的孩子，他固执地在这些古老的故事上，种下属于自己的幻想种子。然后，把自己幻化成童话中美丽的花朵。

1908年，一战前夕的巴黎，生机勃勃又骚动不安，人们仿佛还沉睡在一场美梦的边缘。这一年，拉威尔已经33岁，和母亲、弟弟住在卡尔诺大街的一幢极普通的公寓里。虽然没什么钱，不过这位身材矮小、衣着时尚、性格内向的男人，正在成为巴黎艺术圈里的宠儿，在巴黎著名贵妇“维妮姨妈”的盛大艺术沙龙里，漂亮的女生热衷于弹奏拉威尔早年创作的名曲《死公主的孔雀舞曲》。在标新立异的另类艺术家团体“流氓团伙”的喧闹聚会中，拉威尔，更是神一般的存在。在主流的音乐圈里，人们已经开始把他与印象主义音乐大师德彪西相提并论。对此，拉威尔自己却不以为然。


威廉·沃特豪斯《海拉斯与仙女》

他渴望用音乐描绘的，并不是这个现实世界的流光溢彩，而是沉没在岁月波涛之下的幻想之舟。《夜之幽灵》组曲，作于1908年卡尔诺大街。它的法文名也可直译成《加斯帕之夜》。加斯帕是一个波斯语，意思是“掌管王国珍宝的男人”——你不需要成为国王，你甚至不需要占用王国最珍贵的珠宝，你只要成为美丽的主人，成为古老王国最美丽的影子，你就能赢得属于你的一切，就象大臣女儿山鲁佐德的爱情。

这组1908年创作的曲子一共三首，它们的灵感来自比利时诗人贝朗特的三首同名诗歌。其中第一首《水妖》，讲诉了水中女妖无可药救地爱上了诗人，她用歌声诱惑诗人，然而诗人却已心有所属，最后女妖却被诗人拒绝，伤心而泣的故事。



在左手美妙颤动着的和弦伴奏下，右手奏出一曲遥远而凄美的主旋律，呼唤着诗人的爱情。那明暗相间的音色若隐若现，似少女羞涩的爱恋，又仿佛是晶莹的水珠，沿着被月光照亮的玻璃窗棕棕而流。

当女妖的爱情，没有得到回应，音乐突然急转直下，从棕棕细流扩散成了绝望的激流，旋律突然间跨越了3个八度，载着那难以承受的悲哀，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直到相思成灾。美丽的女妖又仿佛在悲哀的尽头，重新回忆起诗人的美好。被拒绝的绝望与愤怒，被强行从温柔的心中赶走，音乐重新回到最初的主旋律，只剩下那隐约的激情，却依稀在温柔的深处忧伤地翻滚着。
拉威尔双钢琴组曲《鹅妈妈》IV.美女与野兽

1908年，对拉威尔而言，是一个重要的年份。这一年，俄国人佳吉列夫和他极具异国风情的芭蕾舞团来到了巴黎。这位现代艺术的最佳经理人，狡诈的胖子，一到巴黎就带着他的手下，走访巴黎的各路先锋艺术家。在他身后跟着天赋异禀的音乐家斯特拉汶斯基、极富才情的画家莱昂·巴克斯、现代芭蕾的开创者尼金斯基与美艳动人的伊妲·鲁宾斯坦。他们的集体来访，让以前卫艺术自居的巴黎艺术团体——“流氓团伙”，热情高涨。也让拉威尔仿佛回忆起少年时，初听俄国音乐时的那种激动。很快，两帮人就抱成了一团。佳吉列夫和他的艺术天团，马上宣布：正式加入巴黎年青艺术家的“流氓团伙”。

艺术不是耍流氓，但是，在传统守旧人士的眼中，这群衣着古怪、热爱谈论东方艺术、喜欢奇装异服的年青人，就象是一群扎眼的流氓。在这个从来不惮以“流氓”自居的另类团伙中，拉威尔并不是一个高调的人。然而，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异国情调。自从1899年第二次巴黎万国博览会上听过中国馆的锣鼓与木琴之后，拉威尔早已成了东方情调的忠粉。既然画家莫奈喜欢日本和服，我们特立独行的拉威尔，则推崇中国艺术和俄罗斯套娃。



每天，在出门前，拉威尔都会精心地把头发打上发胶，卷起的小胡子梳得一丝不苟。为了不同的派对主题，还要穿上不同风格的奇装异服，有时甚至是一身中式花扣的长衫。年老的母亲看不懂这些，经常会过来给儿子整理一下衣领，然后絮絮叨叨地要儿子早点回家，或者早点找个媳妇回来。33岁的拉威尔，从来不反驳妈妈，但又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

那年，拉威尔父亲刚刚过世，这位失意的老妇人，仿佛有点失了魂。

当时，除了参加“流氓团伙”的聚会，拉威尔还经常去拜访巴黎枫丹白露附近的高德倍斯基一家。高德倍斯基是一位波兰雕塑家，也是拉威尔父亲的好友。他和妻子都是狂热的艺术之友，每个周末都会在家里举办艺术家派对。而拉威尔则是这个派对上的明星。高德倍斯基家有两位可爱的孩子——八岁的美美和六岁的尚恩，两个小朋友超喜欢拉威尔这位特别会讲故事的小胡子叔叔。两个孩子还吵着要跟拉威尔学钢琴。于是，高德倍斯基建议拉威尔可以写点小朋友的音乐。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1908年未，拉威尔在创作完超技钢琴曲《夜之幽灵》之后，马上开始为可爱的美美和尚恩，创作著名的双钢琴《鹅妈妈》组曲。和《夜之幽灵》复杂的钢琴技巧不同，拉威尔希望把这组曲子写得简单而美好。他在乐谱前中写道：

我写这部组曲，目的是要唤起童年时代的诗意，因此手法就必须单纯，一切表面的效果只好摒弃不用

《鹅妈妈》是法国诗人夏尔·佩罗创作的童话故事集，它收录了8个童话故事和3首童话诗，是法国孩子最喜欢的经典童话书。1908年，拉威尔正是以故事书中的著名童话《睡美人》为灵感，完成了组曲中的第一首——《睡美人的孔雀舞》。


拉威尔双钢琴组曲《鹅妈妈》I.睡美人的孔雀舞

在故事里，公主在花园里跳舞，她的保姆坐在纺车旁。当公主跌倒在纺车上，锭子刺痛了她的腰，正象女妖恶毒的预言：她着了睡魔，倒在卧榻上永远沉睡不醒。这时朝廷群臣围着她跳起悼念亡者的孔雀舞（即帕凡舞），一直跳到所有人都在公主身边沉沉睡去。音乐表现的正是群臣围绕着公主跳舞的场景。

拉威尔在这首曲子中使用了中世纪古老的调式，以及他钟爱的古代西班牙悼亡之舞。在虚无飘渺的梦中，公主踏出缓慢而庄重的舞蹈，每一个音符都象是一朵梦中的花蕾，在悲伤的旋律中，静悄悄地次第开放，一直堆满了梦中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一个等待被现实爱情唤醒的梦，在故事里，百年之后王子会用一个吻将公主唤醒。然而在拉威尔的音乐中，音符流淌到这里却嘎然而止。仿佛这个故事的结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沉睡在梦中的美丽，永恒而纯真，它的脆弱却又如此令人忧伤。

• 拉威尔在家中，钢琴上的水晶球里，是他最爱的航海模型，在照片没有拍到的地方，还有一只带发条的铁皮鹦鹉，不远处的墙上挂着他母亲的肖像，这位极喜欢小孩的男人终身都没有成家，更没有孩子，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始终跳动着一颗童真的心灵，永远生活在对远方的幻想中。

从1908年底一直到1910年初，这组双钢琴组曲才全部写玩，一共五首，每一首都很短，虽然号称简单得连孩子都可以演奏，然而，当你细听这组曲子，你却发现，它的每一个音符、每一个和弦都精雕细刻，反复斟酌。

除了《睡美人》与《拇指仙童》选自《鹅妈妈故事集》，另外三首《美女和野兽》、《瓷娃娃的皇后》、《仙境花园》则来自其它童话。有趣的是，1910年4月，全曲在法国独立音乐协会初演时，美美和尚恩，还无法弹奏这组这他们写的曲子，担任钢琴四手联弹的是另外两位更有钢琴天赋的小盆友：六岁的韦尔热尔和十岁的拉米。

• 玛格丽特·龙，法国20世纪初伟大的女钢琴家，拉威尔终生的挚友

在很久以后，法国女钢琴家玛格丽特·龙曾在一本名为《钢琴边的拉威尔》一书中回忆。一天晚上，她问拉威尔：你应该结婚，没有人比你更懂、更爱小孩，但为什么你不愿意摆脱隐士般的生活，去营造一个真正的家呢？拉威尔想了老半天才说:其实，一生独身未娶的拉威尔也曾经爱过。然而，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地准备好，在成人的世界中，寻找那个属于他的童话，属于他的星星。就象他的《鹅妈妈》组曲，你无法把这些精美绝伦的小短篇，真的当成童话来听。一个个美得如此虚无的童话场景，象梦一样地开始，又象梦一样地消失。它们美得是如此脆弱，又如此不真实！

为什么一定要惊醒这美丽的梦呢？

这个城市的忧伤，象孤独的夜晚包围着我们。宝宝已经睡着，最后一个音符，也从五线谱上，悄悄地滴落，就让他们的梦，继续在异次元里飘荡。说到法国音乐，“色彩”是绕不过去的关键词。这个诞生了印象主义绘画并由此引发“光影革命”的国家，其音乐同样以色彩见长。各种乐器有着各自独特的音色，如同五颜六色的颜料，将他们调合在一起分配给各个声部就是所谓的配器法。自19纪初法国人柏辽兹，以远远超越同时代的配器方法写下那部惊世骇俗的《幻想交响曲》后，法国音乐家几乎个个都是调色大师。而100年后的拉威尔，更是将配器推向了极致。对音色细致而精确的掌控力，使这个矮小的法国人更像一条“变色龙”。

发行：DECCA
指挥：安赛美（Ansermet）
乐团：瑞士罗曼德管弦乐团（Romande orchestra）
发行：1960

拉威尔有将钢琴原曲改成管弦乐曲的癖好，无论对于自己的作品还是别人的。通常来讲，人们对这种不够“原汁原味”的改编不以为然，但拉威尔鬼斧神工的配器法却常常让改编版产生令人印象深刻的音响效果，音乐的色彩感和表现力大幅度提升，很多甚至远远超越了原作。这里面就包括改编自科萨科夫的《图画展览会》和他本人的《鹅妈妈组曲》。

《鹅妈妈组曲》原本是一个钢琴四手联弹的作品，因同名芭蕾舞剧的要求被改编成管弦乐组曲后，音乐的画面感完全提升至另一个层面，瞬间让人置身于一个光怪陆离的奇幻世界。这个世界充满了各种不断变化着的色彩，场景也从趋于平面的2D效果变成了IMAX 3D。



管弦乐版的《鹅妈妈》，有很多优秀的录音。不过，这里我还是会强烈推荐瑞士人安赛美指挥瑞士罗曼德管弦乐团的经典演绎。

安赛美，20世纪最重要的指挥大师之一。一战期间和流亡的斯特拉文斯基相识成为至交，后者作品的首演多次由他担当。1915年，在斯特拉文斯基的推荐下, 安赛美成为佳吉列夫领导的俄罗斯芭蕾舞团的指挥，由此成为芭蕾舞剧指挥界的一代传奇。安塞美的指挥风格充满活力与能量，表情极其纤细而生动。尤其是他诠释的芭蕾音乐和法国音乐，敏锐的节奏感和乐团所呈现出来的色彩，就算放到今日，也是其他指挥家望尘莫及的。

虽叫《鹅妈妈组曲》，但鹅妈妈没有在组曲中出现，她是那个向孩子们讲故事的虚拟角色。在这里，我们可以把安赛美想象成可爱的鹅妈妈，他将拉威尔作品清晰的结构和丰富多彩的配器展现得淋漓尽致，为我们营造出一个充满想象的意像花园。这可能是全曲最纤巧优美，诗意盎然的一段。帕凡是一种两拍民间舞，舞姿优雅端庄而缓慢呈孔雀状，所以又被成为孔雀舞。不同于原来的双钢琴版，拉威尔在原来旋律的基础上，加上了一段更具戏剧性段落，来表现公主被纺锤扎破的音乐，然后才是原钢琴曲中，著名的孔雀舞曲的段落。

拉威尔这段音乐简短而精致，长笛吹奏出温情的主题，弱音处理的弦乐和轻柔的竖琴以飘渺的音型围绕着长笛反复游走。悠扬的法国号将我们带入密林深处，美丽的公主沉入深深的睡眠中，只有王子的吻才能将她唤醒。





单簧管在温柔的弦乐和竖琴的伴奏下，少女曼妙的身姿温柔可人。接着大管离奇的音响，则是化身野兽的王子，面对美人内心交织着的喜悦与和不安。他们互诉衷肠。在竖琴一连串滑奏之后，小提琴突然释放的激情，显示出咒语终于被解除。童话中的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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