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表白与学位证

毕业时那些奇怪的回忆通通浮出水面，好像毕业是一杯双倍浓缩咖啡，唤醒无数鸡毛蒜皮在酒桌前飞舞。...





关于毕业，这里单写大学毕业，我只想到三个问题：喝醉了吗？表白了么？拿到学位证没？

问她关于毕业的趣事，想起的却都是在校琐事。

因为水壶少了一个，几十个同学每天总有一人被迫沦为窃贼去偷别人的用，也没想过多买一个回来就解决问题。公开化的偷水壶更象一个只属于那届设计系环境艺术专业班的游戏：被偷的人狠狠骂一句“贼你妈”，扔下画笔被哄笑声欢送下楼买水喝。

漂亮女生的水壶总是被偷，最邋遢的男孩儿则无人问津。

被游戏化的不光是水壶，还有名字。上课时偷跑出校园，个个练成爬墙高手，但偶尔也有被抓到过。保安问哪个班的叫什么，一律回答油画班的，XXX。

XXX是校长的名讳。

毕业时那些奇怪的回忆通通浮出水面，好像毕业是一杯双倍浓缩咖啡，唤醒无数鸡毛蒜皮在酒桌前飞舞。但她从未喝醉过。不是酒量好，是对酒精过敏，是喝了后脸红成猪头，是喝过酒不但不能刺激灵感还大脑一片空白。

毕业晚宴上所有人都身处魔幻时刻，就是黄昏与天黑交替之间的二十分钟，含混的光线让一切都温润可人。在分别之前，有仇的不报了，有怨的和解了，有情的也分开了。每个人都是童话故事的男/女主角。大家或快或慢地激动起来，有的脱衣服，有的把眼镜忘在厕所。她抢过辅导员手里的相机到处乱窜，镜头越来越模糊，有些什么折射着灯光，到处都是笑脸和哭泣，雾气蒸腾。

那你哭了么？我问。

还没来得及开始醉，他先去表白了。

后来她问，你平时干什么去了？他在心里憋屈，平时……平时以为日子永远保持现状，从大三开始每天远远看看你就足够幸福了。

毕业前最后一次聚餐，他一定得说些什么。端杯酒过去能显得轻松些吧？可哪里轻松得了！看着她，好像所有话都得讲一遍，好像什么话都不用说。上周策划毕业聚餐时她建议不如集体在教室里吃火锅，采购好办，电磁炉被宿舍管理员收了，怎么搞？

她大喇喇地一挥手转身就走，我去找他谈！

他犹豫了，没跟上去。那晚躺下他在心里骂：XX呀。XX是他自己的名字。你真是个笨蛋！你应该说我和你一起去，哪怕管宿舍的张老头见了你抡烟斗杆子呢？！你去呀！去了你们就有共同话题了你他妈个怂货！

我们算得上是好朋友吗？他捧着啤酒杯看着她，我们讲过话，一起做作业，一起打工，我不确定篮球赛时她是专程来为我加油……她知道那次生日晚会是我策划的吗？我现在该怎么做？我这样盯着她多久了？我是不是该装做已经醉了过去直接问她为什么你没交过男朋友你有喜欢的人吗听说你毕业后会去X市正好我也去那儿要不咱们一起走……

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那你为什么不喝醉了再去找她？我问。

她比同学们晚了一个多月毕业。

当时她所在的设计系全体学生文化课都因为不够选修分（主要是理科全挂）而不能毕业，静候校长发落。但她不一样，父亲就是本院某科系的系主任，大家传说她在入学前就已经拿到了学位证，签发日期是空白的，随时可以毕业。面对谣言她不置可否，心想我跟你们这些凡人有什么好解释的。

毕业前大家互相询问未来方向，有留校考研的，有留校当老师的，有留学的，转行的（居然从服装设计转去医院做后勤）……问到她，她说还在找。其实她早早拿到了亲戚给的投资，设计公司已经注册好。看着大家面如土色，她还是心软了，求父亲讲情。最后院长叹口气，法不责众，都过了吧。但不能公开领，毕业典礼完了去图书馆后门自取。

皆大欢喜之下是她一个人的奇诡时刻，她跟着队伍去小门排队，尽量排去最后，希望没人见到她空手出门——她爸说我女儿可不能去排队丢人，于是让司机半夜跑一趟学校。司机开的车太豪华，回程下车被人从后拍砖头，车没偷走，装毕业证的皮包被抢走了。

我等于晚了一个多月才毕业！她说，太悲剧了！

这个故事里其实最悲剧的是司机好不好！！我用力敲出这句话。

    关注 犀牛大哥的白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