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散文】张计划（虱子·跳蚤）

我心中暗忖，就凭你们这些家伙那点三脚猫的把戏，和我们村的盲老太比较起来。一切神马都是浮云。...

说起虱子跳蚤，现在人或许只能从字面上去想象，可以前的人们在本身营养不富裕的情况下却给这些寄生虫提供了得天独厚的生活环境。那时谁敢说自己没和虱子、跳蚤这对小冤家打过交道？以致乡下有“逮不尽的虱子捉不尽的贼”的说法。

现在，就是把虱子、跳蚤放你身上也未必能养得活。因为现在人的身体已经成了各种毒素的结合体。



那时候不知哪来的那么多虱子？ 特别是冬天。

母亲说我的皮甜，爱生虱子。还记得吃过晚饭，自己一头钻进冰凉的被窝里，母亲还在昏黄的煤油灯下捉虱子的情形。

母亲一边娴熟的用俩大拇指盖挤着虱子一边谐谑着：今年咱要过个肥年，看俺儿子养了多少老母猪。咦！俺儿子身上的虱子都是双眼皮呢。

听着噼噼啪啪的声音，看着母亲拇指盖上殷红的血渍，我咯咯地笑着，心里油然腾起了一种成就感。



爷爷给我捉虱子那手段可就简单粗暴的多了。他说自己用的是滚水泼老鼠的办法：先是燃起一堆柴火，接着提起我的棉裤使劲的烤。然后趁热叠起来坐在屁股下，他说这样可以让虱子断子绝孙。

记得那年腊月三十晚上，爷爷烤着火给我捂虱子。他把捂过的棉衣盖在我的被子上出去串门去了。

睡梦中我被火烫得直叫唤，原来是爷爷不小心把衣物粘上了火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被子也被燃了个窟窿。

听着黎明时分的鞭炮声，想着伙伴们到处捡哑爆竹的情景，而我只能龟缩在被窝里啜泣。



小时候大人们常常逗我：等你长大了讨媳妇帮你干啥？逮虱子。我懵懵懂懂答道。那时候我以为在暖暖的阳光下，依着墙根有个人帮我捉虱子、掏耳朵是世上最惬意的事。

那时候我最拿手最自豪的本事就是摁虱子、捉跳蚤。每当感觉身上有点动静，用食指蘸点口水然后轻轻地探进去准能扣出只虱子或跳蚤来。



有次在课堂上和同桌比赛捉虱子被老师发现了。老师用粉笔头砸了我一下，说：看你俩在座位上像两只蛆一样拱来拱去，手里捏的什么东西？

“虱子”，我应声响亮地答道。

老师也跟着笑了：“臭小子，这学习能有捉虱子一半的功夫也好了。”

有次我把捉到的虱子偷偷的丢进前面同学脖子里，被人家爆揍了一顿，我去班主任那里告状，班主任居然说：“活该，你就是皮子发痒，欠揍！”

还有次在上课前捉了只跳蚤不舍得丢，便小心翼翼地夹在班级里最干净、最娇气的女生课本里，还是本节课堂该学习的那一页。

当老师刚说到：请同学翻到某一页时，这女生嗷的一下发出像踩住猫尾巴一样的惨叫声，接着手舞足蹈似地又拍又打。

其她女同学听说有跳蚤也跟着扑打，就这样女同学闹，男同学笑，班里乱成一锅粥。

那是我在学校里难得的开心一刻。



为了防治虱子，很多女孩便把那引以为傲的羊角辫忍痛割爱剪为齐耳短发，还要把里面的头发掏着剪掉。男孩省事，直接剃成光葫芦。

隔壁黑妞人黑头发却不黑，像秋后枯草般的头发上，虱虮子一串一串的。她头上的虱子比我还多，有时眨一下眼睛都会有虱子从头上掉下来。那时家家必备一种叫虱蚤灵的杀虫药，像粉笔一样。她妈妈为了省钱用六六粉给她搓头，差一点没把她的小命折腾丢了。六六粉是一种常用的粉剂农药，打那以后人们再不敢用六六粉搽头了。



乡下人不会谈恋爱，婚姻都是经媒妁撮合。第一道程序是先把男孩带到女方家考量一下。

本家月姐相亲。男孩长得高高挑挑眉清目秀的、嘴巴很甜家境也不错，全家都很满意，唯有月月姐闷着葫芦不开瓢。父母追问究竟，月月姐说：你们难道没看见，那男孩额头鬓角上趴着一只虱子。

估计这男孩事急抱佛脚、临来时洗的头，又搽了油。那漏网的虱子适应不了新的环境，从头皮森林里逃出来到平原开阔地带出来透透气。

就这样，一桩好端端的亲事被这小精灵生生的给搅黄了。



小时候总以为虱子和跳蚤是亲戚，起码是姑表亲，因为感觉他们下的蛋都称为虮子。

鲁迅先生说和蚊子相形之下他比较喜欢跳蚤，因为跳蚤咬而不喊。

我也是，毕竟同样是被咬，跳蚤咬后不会留下那么大的疙瘩。两害相权取其轻。

据说村里以前有一位又瞎又聋的老太太，因为没有后人所以也无从考究其生年卒月，姓甚名谁？姑且称其为盲老太吧。

这盲老太有一手绝活，睡一晚上，天明起来时能用自己的头发把跳蚤一串又一串的栓在一起。更绝的是，她能把母的扎住右腿系成一串，把公的扎住左腿系成另一串，乡下人办事总讲求男左女右的。

某个电视台有一档叫《达人秀》的节目。看到那些选手在台上声嘶力竭的上蹿下跳，挠首弄姿忸捏作态。我心中暗忖，就凭你们这些家伙那点三脚猫的把戏，和我们村的盲老太比较起来，一切都是浮云。









作者简介：

张计划，男，河南商丘人士，偶动笔。读其文字如品怪味豆，不求娱人，但为悦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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