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丨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独幽

 

当太阳到达黄经75°时交芒种节气,此时便标志着仲夏时节的正式开始。...

格格水禽飞带波,孤光斜起夕阳多。
湖西山浅似相笑,菱刺惹衣攒黛蛾。
青丝系船向江木,兰芽出土吴江曲。
水极晴摇泛滟红,草平春染烟绵绿。
玉鞭骑马杨叛儿,刻金作凤光参差。
丁丁暖漏滴花影,催入景阳人不知。
弯堤弱柳遥相瞩,雀扇团圆掩香玉。
莲塘艇子归不归,柳暗桑秾闻布谷。
——温庭筠
芒种
6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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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太阳到达黄经75°时交芒种节气,此时便标志着仲夏时节的正式开始。芒种一词据说出自《周礼·地官·稻人》:“泽草所生,种之芒种。”



“小满”经候十五日,麦粒已“大满”,有芒之麦穗需收获,“有芒之种谷可稼种”。一边是麦熟风至,另一边布谷鸟还在催促“种谷”。潘岳描写此时情景:“麦渐渐以擢芒,雉鷕鷕而朝鸲”。擢是拔,“离离麦擢芒,楚客意偏伤”,古人是处处触景感伤的。雉是野鸡,“雉鷕鷕”出自《诗经•邶风•匏有苦叶》中的“有鷕雉鸣”,鷕鷕是野鸡的鸣声。朝雊出自《诗经•小雅•小弁》的“雉之朝雊,尚求其雌”,是求偶声苦。麦风金黄中,鷕鷕雉鸣是什么感觉呢?孟郊的“鷕鷕伸至明,强强揽所凭”多凄婉啊。



江南入梅,风雨如晦,相比之下,北方暑气未蒸,实在舒服得多。就在野鸡饥渴的求偶声中,辛勤的农忙季节到了。这是一年里农事最繁重的一段时间,也难怪“芒种”也总被称作“忙种”。
芒种三候
一候,螳螂生




“蝉响螳螂急,鱼深翡翠闲”,都是夏天美好景象。螳螂于深秋生子于林间,一壳百子,此时破壳而出。螳螂感知到微阴将萌而生,而鸣。
二候,鵙始鸣






鵙即伯劳,伯劳就是“劳燕分飞”、“歌谢百劳飞”的“劳”,它的鸣声局促,在檐花照月中,“空将可怜暗中啼”。“伯劳以五月鸣,其声鵙鵙然”,以声命名。《诗经》有“七月鸣鵙”,周七月即夏五月,喜阴的伯劳鸟开始在枝头出现。
三候,反舌无声




“反舌”即百舌鸟,百舌鸟是因感知阳气而“入春解作千般语,拂曙能先百鸟啼”的,因其鸣声数啭才称“反舌”,也因“笙簧百啭音韵多”而称“百舌”。麦陇雉朝雊时,它因悲花尽而无语,来去于平芜间。“螳螂、鵙皆阴类,感微阴生或鸣,反舌感阳而发,遇微阴无声也。”反舌鸟是因感应到阴气而停止了鸣叫。
芒种习俗
食青梅| 青涩日子一过,五月果实累累,梅熟了,迎来“梅雨细,晓风微,倚楼人听欲沾衣”。芒种之后雨水增多,南方进入梅雨时节,所谓梅雨正是江南地区梅子成熟的季节。

青梅含有多种天然优质有机酸和丰富的矿物质,具有净血、整肠、降血脂、消除疲劳、美容、调节酸碱平衡,增强人体免疫力等独特营养保健功能。但是,新鲜梅子大多味道酸涩,难以直接入口,需加工后方可食用,这加工过程便是煮梅。

《三国演义》第二十一回“曹操煮酒论英雄关公赚城斩车胄”中有如下描述:“随至小亭,已设樽俎:盘置青梅,一樽煮酒。二人对坐,开怀畅饮。”“青梅煮酒论英雄”的典故就由此而来。

南京地区仍有芒种当日以青梅泡酒的习俗。10斤白酒,加3斤阴干的梅子、两斤冰糖,密封一个月后便可开坛小酌。


送花神 | 俗话说:“芒种蝶仔讨无食。”意思是芒种时期已经过了花开时期,所以蝴蝶已经没有花粉可采了。南朝《三礼义宗》提到:“芒种节举行祭饯花神之会。”旧时民间在农历二月初二迎花神,而到芒种时百花开始凋残、零落,民间多在芒种日举行祭祀花神仪式,饯送花神归位,同时表达对花神的感激之情,盼望来年再次相会。

《红楼梦》第二十七回生动地描写了这个为花神饯行的场面。

“至次日乃四月二十六日,原来这日未时交芒种节。尚古风俗:凡交芒种节这日,都要摆设各种礼物,祭饯花神,言芒种一过,便是夏日了,众花皆卸,花神退位,须要饯行。然闺中更兴这件风俗,所以大观园中之人都早起来了。

那些女孩子们,或用花瓣柳枝编成轿马的,或用绫锦纱罗叠成干旄旌幢的,都用彩线系了。每一棵树上,每一枝花上,都系了这些物事。满园里绣带飘飘,花枝招展,更兼这些人打扮得桃羞杏让,燕妒莺惭,一时也道不尽。”



芒种时节
芒种这样一个节气名,于我而言,带着几分亲切。

小时候在野地里蹚水挖泥巴采荷叶捉小虫儿时,关心的都是玩耍,到大了也不过是对吃喝种种比较精熟。端上桌的米面粮食,日日照面的熟悉,也还原不了它们在地里囫囵个的模样,那都像是额外的知识了。它们在我眼里,有着一种厚重、粗粝而又难以意会的神秘。

可节气本就是为指导农时而生,哪个无关天上的云、穿袖的风、地里的庄稼、到处乱窜的虫以及应时而啼的鸟儿?

指着天吃饭的时候,天地间微妙的变化都是经心的。忽然有一天,布谷鸟悄然从树间飞掠,落下一溜儿四声一度的清晰啼鸣。凌霄挂上了竹篱,合欢摇起了粉红茸扇,茉莉结着小小的圆润的白色花苞,漏出点点香气,白兰微黄如月晕,别在衣扣上垂落,就给人一份低头般的温柔静气。

荔枝红了,桑葚落了,杨梅酸倒了牙齿,一应时鲜心照不宣的上了桌,心底还默数着接下来有什么上市的吃食。天黑的一日晚过一日,虫声新透绿窗纱,蟪蛄、金蛉、纺织娘…都是入睡的背景音,沉默的只有螳螂,清晨时候,时而停在翠绿的叶子上,目光扫过时,它头颅高昂,目不转睛与你对视。

如此种种,年年如故,都是旧时相识。那些自然而然的明了,会心一笑,还期独赏,仿佛不宣于口的默契,哪里用得着郑重其事的提醒?是都市人与物候种种睽违已久,才要从故纸堆中拎出一件件旧日习俗,看着它们鲜活扑面,心怀一种可望不可亲的向往,像偶然探头往外的一瞥,带着惊喜的轻呼,而后又摇摇头,叹口气,遁回乏味的日常。

日子仍或鲜活或平淡的过着,当我们不再全心全意经过它们时,它们依然自若的经过着我们。天地有常,四时有序,在无情中显出一份别样的情味。

编辑:暮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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