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内外【第一章】（四）_【聆听花开】

（四）闻娟和胡一凡的隔膜源自于田源。田源是闻娟的初恋，算不...

（四）

闻娟和胡一凡的隔膜源自于田源。

田源是闻娟的初恋，算不算得上初恋，闻娟心里没准，但胡一凡是这样认为的。

闻娟师大毕业被招聘进了金都一所区中学，刚一进这所学校，田源便瞄准了闻娟。田源当时是学校的业务骨干，学校领导对他很器重，田源自己也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刚进去的新教师都有学校骨干教师带着，闻娟当然分到了田源门下，田源对闻娟无论是业务上还生活上都关怀备至，操的那份心让旁人看了都感动。渐渐地，闻娟生活中的细细碎碎田源都要过问，包括每个月来事儿，田源也了如指掌。因为，闻娟每次来事，肚子疼得动不成，脸色蜡黄蜡黄，什么也不想吃。后来，田源不知从哪里买来一个暖宝，这个暖宝不同于暖手宝之类，它有红外线按摩装置，最主要的是还有中药膏贴，把膏贴贴在暖宝上，然后用暖宝按摩小腹，不但能缓解疼痛还能祛除宫寒。田源的细心体贴像空气一样慢慢渗进了闻娟的呼吸里，两人开始一起看电影，一起逛商场，但是，每次，田源一提及见父母的事儿，闻娟都说太快了吧。田源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闻娟笑笑，田源也就不再坚持。

一年后，闻娟满了实习期，正式被学校留用。田源提出暑假里带闻娟回河北老家见见他父母，闻娟没有同意，说这个暑假和邢萌萌说好了去西藏。邢萌萌萌也是和闻娟一起来的区中学，这次，两人又一同被留用。

田源说，那好，我先回家，你们俩在西藏等着我。

闻娟在那个暑假并没有去成西藏，因为邢萌萌的母亲病了，她要陪侍母亲，闻娟便回了乡下。闻娟的哥嫂在村后山坡上有一个果园，闻娟时常去果园帮着哥嫂看园子，说是看，其实就是去园里转转，闻娟有时就在山坡上闲坐，看看书，接接田源的电话，日子过得惬意而又懒散。

在一个黄昏，她正坐在山坡上看书呢，山坡不远处响起笛声，那笛声似乎穿越万水千山而来，飘渺入云。闻娟听得心下一片澄明，回过神来的时候，笛声早已停了，山峁那边站着几个青年男女，有人扬着手，高声说：“嗨，美女！”

就是这个要命的黄昏，闻娟邂逅了吹笛子的胡一凡，那时，他刚从北师大博士毕业，应聘了本省一所大学的教职，约了三五个朋友进山游玩。

胡一凡运动鞋牛仔裤，长袖格子衫敞着，露出里面的白色短袖T恤，戴一顶棒球帽，太阳镜架在挺直的鼻梁上，说不出的阳光帅气。没来由的，闻娟有点紧张。他们在山坡上聊了一会，胡一凡应邀又吹了一曲。他摘下墨镜，走向一处高坡，笛声响起时，清风吹起了他敞着的衣襟，闻娟蓦然间想起了一个词，玉树临风。

在胡一凡眼里，闻娟就像一朵初夏里静静生长的马莲花，不事雕琢，自然天成，她身上没有一般女孩那种莫名其秒的傲慢或者一惊一咋的做作，有的只是田野风吹出来的清新自然，健康明丽以及腹有诗书的聪慧，当然还有接受了城市文化洗礼后的时代气息。这样一个女孩，胡一凡一眼认定，她就是我梦中的爱人。

暑假过后，闻娟回到学校，胡一凡还是常常来找闻娟，田源渐渐的就有点生气，让闻娟不要理睬，但闻娟说都是朋友不好不理吧。有时候，胡一凡一帮人就把闻娟带到野外去，有时候也带上邢萌萌，田源的电话能打几十遍。一来二去的，两人常常吵架，最严重一次，田源说：“你是不是看上他了，看上他你就说，我成全你！”

“你无理取闹！”

“是我无理取闹还是你心猿意马，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那又怎样，你要逼死我吗？”

“我不逼你。”田源看着窗外璀璨的灯光，缓缓地说：“咱分手吧。”

“不。”闻娟眼泪流下来，“我们离开这个城市吧。”

田源把闻娟揽在怀里。过后，两人的矛盾还是没有化解，还是吵了合合了吵。胡一凡从不在闻娟跟前说别的，有时候驱车两小时过来，仅仅是来说一句话，我昨晚上梦见你了，有时候送来一张音乐会的入场券。终于两个男人绷不住干了一架，谁也没讨到便宜，田源却对闻娟冷了。

他对邢萌萌说：“如果娟儿对我这个教书匠没有信心，就让他嫁进豪门去吧。”

邢萌萌说：“逃兵！”

闻娟对胡一凡的家世略知一二，其实谈不上豪门，不过，胡一凡的父亲确实开着一家装潢材料公司，也的确算是有产阶级，但这一切并不在闻娟眼里，让她心旌摇荡的是胡一凡这个人。

田源对闻娟若即若离，闻娟迷惘得连自己也说不清心里到底装着谁多一点，拉锯一样的爱情持续了一年，田源断然辞职去了另一座城市，闻娟结束了和田源的恋爱。胡一凡并没有急着跟闻娟表白，他要做的就是把田源从闻娟的心里连根拔起，一年的时间，闻娟沉浸在胡一凡浪漫的生活氛围中，似乎忘记了曾经有个田源存在过。

又是一个暑假，闻娟回了乡下老家，胡一凡来找她，那时正是乡下最好的时光，马莲花开得到处都是，胡一凡采了马莲花笑盈盈地捧到闻娟面前，不容分说拉了她就跑，跑到开满野花的田埂上，风拂过他的白衬衫，额前的头发半遮了鬓角，轻轻地，他甩一下头，闻娟就又想到了玉树临风这个词。胡一凡轻揽过闻娟的肩长久地注释着她的眼睛，而闻娟却躲闪着他的目光，这是一双和田源不一样的眼睛，这双眼睛大胆而又炽烈。胡一凡的唇轻轻滑过她额头、脸颊，试探性的触及她的唇，闻娟莫名地慌起来，瑟缩在胡一凡的怀里，胡一凡扶正她的身子，很正式地说，娟儿，嫁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