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骨器之:鹿首骨雕诉说草原情结

 

在人类最早的生产生活工具中,用动物骨头制作的骨器无疑具有最重要地位。新疆的大漠和草原交相辉映,伴随至今的草原...



在人类最早的生产生活工具中,用动物骨头制作的骨器无疑具有最重要地位。新疆的大漠和草原交相辉映,伴随至今的草原文化,让骨器制品显得更加丰富和特异。在自治区博物馆和各地州博物馆珍藏着不同时代、代表不同文化的骨器珍品,在这些众多的骨器藏品中,有一件可算得上是精品中的精品,这件骨器藏品就是现藏于自治区博物馆的镇馆之宝——鹿头骨雕。

  车师遗物

茹毛饮血的古代先民,首先发明了骨器。这种用动物骨头制成的器物坚硬而且轻便,曾经让艰难的狩猎出现了转机。骨器在整个人类发展史上都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从人类的第一根骨针,到迄今依然活跃在市场上的骨雕装饰作品就很能够说明这一点。

自治区博物馆有一件镇馆之宝——鹿头骨雕。1994年,新疆考古队在交河故城沟北28号墓发现了这件骨雕品。这件长约11厘米的骨雕,造型奇特而又细腻。用细腻的刀法在兽骨上雕刻出了鹿的面部和五官。透雕卷曲的鹿角,通体饰几何纹等纹饰,下颌处钻圆形系孔。

这个鹿头骨雕刻化得极富艺术性,造型独特、夸张。如此神形兼备,让人很难想象是出自于公元前三世纪的新疆古代先民之手。那么这件藏品到底是如何留下来的?是谁留下来的?这得从交河故城说起。



交河故城位于吐鲁番市西10公里、雅尔乃孜沟高约30米的峭壁土台上,是古代车师人建立的故地。从旧石器晚期开始,交河地域已有人类活动。有关文字记载始见于《史记》。汉代时,包括楼兰、姑师在内的西域各国都为匈奴所控制。建元三年(公元前138年),汉武帝派张骞出使西域,联合西域各国,以削弱匈奴在河西走廊至西域一带的势力,并凿通了“丝绸之路”。公元前108年,汉大将赵破奴与王恢率骑数万克楼兰,破姑师,并一分为八,即车师前国、车师后国和山北六国。

车师前国为交河城。东汉初年,西域诸国包括车师前部先后依附匈奴。公元73年班超出使西域,车师前部归附。公元107年,北匈奴重新进入西域。汉屯田吏士撤回敦煌,车师前部依附匈奴。公元123年,班勇为西域长史,攻破交河城,匈奴势力退出。公元2-6世纪,也就是中原地区十六国至北朝时期,交河由车师前国转变为以高昌为都城的高昌国所辖的交河郡。公元5世纪末,创建这一城市的车师人,在交河地区已不复存在。

车师人作为交河的一个主题民族消失,原因有很多。可能是长途迁徙,也可能是逐渐融入到其他民族当中。与此同时,车师的语言成了“死语言”,给后人留下了诸多谜团。交河城中的早期遗物、遗存,就成了这些消失了车师文化罕存的见证。而鹿头骨雕是这些遗存当中不可多得的珍品。

    草原逐鹿





在中原地区骨器遗存中,如鹿头骨雕这样精美的鹿首纹饰透雕的确很少见。鹿首骨雕,其实渗透着车师人那血脉相连的草原情结。

在人类的历史进程中,往往先狩猎游牧而后再进入农耕。在新疆历史上,一般是南疆地区农耕相对发达,而北疆地区多居住着各个草原游牧部落。而吐鲁番处于南北疆的交汇地带,这种特殊地理位置,让她很早就兼具着两种文明,即草原文化和农耕文化。

在《史记·匈奴传》中,我们找到了有关西域的最早的汉文记载。汉文帝前元四年(公元前176年)匈奴冒顿单于写给汉文帝刘桓的一封信,信里提到:“今以小吏之败约故,罚右贤王,使之西求月氏击之,以天之福,吏卒良,马强力,以与夷灭月氏,尽斩杀降下之,定楼兰、乌孙、呼揭及其旁二十六国,皆以为匈奴”。这里的乌孙、呼揭都是北疆游牧民族。而车师人,极有可能是欧亚草原游牧民族中的一支,后来在吐鲁番地区进行农业生产,但草原文化的因子却被保留了下来。



为什么欧亚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如此崇拜鹿?既然崇拜,那为什么又去狩猎鹿呢?

在旧石器时期,古西域土地上,人们经常捕猎的猛犸象突然灭绝。于是贝尔加湖的鹿被人们赶了出来,有一部分鹿向东跑到了欧洲,有一部分向西来到了现在的新疆境内。从此在新疆广大草原上,鹿成了人们捕猎的主要对象。曾经活跃在新疆区域里的草原部落,便与奔跑在草原的野鹿结缘。而早期西域草原部落对鹿的崇敬,在北疆地区广大的草原上随处可见。有刻在岩壁上的岩画,有刻着鹿纹饰的鹿石。

古代西域草原民族狩猎的动物不单单是鹿,之所以如此钟情于鹿,这和鹿的造型优美,浑身是“宝”分不开。鹿肉可以吃,鹿血可以喝,鹿茸、鹿鞭也是草原民族最早发现的药材。

既喜爱崇拜,同时又要狩猎,看似有些矛盾。但这恰恰体现了早期西域草原民族复杂而又丰富的精神世界。一方面,因为食物缺乏、狩猎艰难,浑身是“宝”的鹿,当然在人们的狩猎之列;另一方面,野鹿的特别之处,让人们喜爱,并且深深崇拜。

 人鹿之情





这里要讲的是一则笔者在北疆草原上听来的传说,讲的是狩猎者和马鹿四目相对,仿佛有某种奇特感应的故事。

传说,在很久以前,在北疆的阿尔泰草原上,有个叫阿尔跟别克的猎人已经连续打了三天猎,依然一无所获。在这之前,一场大雪把家里不多的牲畜全部冻死了。阿尔根别克带着弓箭,步履蹒跚地走在被皑皑白雪覆盖着的草原上,他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如果再打不到动物,不但他的性命难保,家人也可能要被活活饿死。

又整整走了一天,依然没有打到猎物。傍晚时分,阿尔根别克绝望到了极点,这时,一只马鹿突然从他不远处走过。绝望中的阿尔根别克终于感觉了希望,但是疲惫不堪的他,又担心自己制服不了这只鹿。经过短暂思量,他准备彻底放弃了。突然,鹿转过头来,看着阿尔根别克。四目相对间,他读懂了鹿的意思——鹿在告诉他,你杀死我吧,我愿意把自己奉献给你和你的家人。阿尔根别克终于含泪拉满了弓,箭射出去,鹿便应声倒下。

讲这个故事的老人告诉记者,鹿和草原上的牧民有感情,这种感情很特别,似乎没有人能够说清楚。

    西域骨器





在说这件精美的远古鹿首骨雕的同时,也千万别忘了新疆骨器包罗万象的特点。新疆出土的骨器,不但有生产工具,也有生活工具和装饰品,以及用作祭祀的“特殊制品”。不但远古时期的骨器在这里有发现,而且各个历史时期的骨器这里都有。

新疆骨器比中原地区使用的时间要长,也更频繁。这和地域辽阔的北疆草原游牧民族的生活习惯分不开。并且,骨器发展经历了从简单的生产工具到生活工具,再到以装饰品为主,也和生产力的不断发展分不开。

新疆挖掘出土了不少骨箭头。按理说,骨箭头在青铜器时代就应该被淘汰,但直到汉代,西域地区还在大量使用骨头制作的箭头。长时间使用骨箭头,应当不仅仅是受生产力发展快慢的影响。诸如,原始宗教对骨器的神秘崇拜,骨制箭头本身既轻盈又锋利而杀伤力更大等都可能是其原因。所以骨器后面的文化是复杂而又神秘的,只可惜现在找不到相关的文字记载。

在生活用品中,骨梳、骨勺和骨制马具最为常见。在于田克里雅河流域古遗址之一的流水墓地出土的公元前1000年左右的骨马镳,很能说明古西域各民族与骨器之间有着某种特殊的关联。只要可能的工具或者生活用品,他们都愿意用骨头制作。

骨器和瓷器、玉器、铜器等一样,是我们研究新疆文化的一个切入点,同时骨器更容易让人找出新疆文化中的草原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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