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苑景深丨影评《哀曲为谁而鸣》

焦师父说：唢呐是个匠活。...

哀曲为谁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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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伪的猫先生

今天和朋友一起去电影院观看吴天明导演的遗作《百鸟朝凤》，一部值得去电影院的一部电影。很早的时候便注意到这部电影，只是粗浅的扫过电影的名字和主演便失去了观赏的兴趣。猜想许多人的行为和我一样，不太注重电影的内容，只是关心电影的主演，这是现实的悲哀。“你怎么会去电影院看文艺片”这是一位同学问我的，当时我觉得很诧异，很想质问他什么样的电影才值得去电影院，美国大片？我们总是吐槽中国的电影是如此的不好，遇到好的片子为什么不去给一个机会呢？

故事发生在八百里秦川，谁家婚丧嫁娶都不如焦三爷在自家的院子里拿手一划来的气派。黄土地的脊背上长出了无双镇，无双镇的命脉里流淌着唢呐。整天只之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垦地的庄稼人，只有听了唢呐声才会解乏，才会从骨头缝里抖出黄土。唢呐在无双镇的农民的生活中占据的重要的部分，而唢呐匠则受到众人的尊重，是唢呐匠也是道德的评判者，只有德高望重的人才能受的起这大哀之曲。

电影中第一个打动我的情节是少年天鸣拿着师父割的芦苇在湖湾吸水，天鸣象征着人，芦苇和水则是自然，天鸣拿着芦苇在湖边奋力的吸水，湖中倒影着男孩的身影，似乎很符合中国传统中的“天人合一”的思想。当天鸣满脸汗水和污泥的回来悻悻而返，师父焦三爷生气的扒掉碗里一半的饭。师娘嗔怪“娃正是吃长饭的时候”，焦三爷瞪着眼睛说“我那个徒弟不是从娃娃开始的!”想那小小的河湾曾经跪过多少虔诚的娃，才是唢呐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金庄，水庄，土庄，无双镇的村庄显然是按照中国五行命名的，影片对中国传统的坚持可见一斑。一又一年的水草丰茂，一代又一代的唢呐情长。

唢呐匠传声是大日子，在天鸣和蓝玉的演奏唢呐后，选择继承人的时候，焦三爷说了一段话“只有把唢呐吹到骨头缝里的人才能把唢呐传承下去”这句话就预示着天鸣会是传承者。之后焦三爷问天鸣是否知道收他为徒的原因。天鸣回答是，师父心善，不愿意看到他被父亲活活打死。的确在影片中，在天鸣的父亲打他之前焦三爷并没有同意。焦三爷摇摇头：是你的眼泪，是你扶起父亲时候流下的眼泪。在眼泪中焦三爷看到天鸣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而只有重感情的人才会发自内心喜欢唢呐，才会把唢呐吹到骨头缝里，才能担起传承唢呐的责任。很多人会问为什么不选蓝玉，蓝玉是焦三爷徒弟中悟性最高的，但他却不是传承唢呐的最佳的人选。也许恰恰是他太聪明了，他没有耐心，性子急躁，没有坐冷板凳的精神。蓝玉和天鸣一起下地割麦子，蓝玉的速度很快，但是麦子放的杂乱无章，相反天鸣则是整整齐齐的。这也许为什么焦三爷带着蓝玉跟着焦家班出去。唢呐只能是蓝玉心中谋生的手段，不会是他心中的艺术。所以在蓝玉独立可以应付红白喜事师父便赶走了他。在想有时我们像极了蓝玉，没有耐心，急于成功，抵御不了诱惑，往往最后放弃了初心。爱好加上坚持才会成为才华。

在蓝玉离开的时候找借口离开，当师娘问，“你不是下地了吗怎么又转回来了?”焦三爷压抑着感情“我怕心一软再把他留下来。”很多年才遇到的唢呐天才，唢呐王是舍不得的，但是《百鸟朝凤》一代只能传一个人，焦三爷不能坏了规矩。蓝玉太聪明留在身边恐怕天鸣没学会《百鸟朝凤》蓝玉早已学会。

在唢呐的特写中，天鸣长大成人学会了《百鸟朝凤》，焦家班解散，天鸣成了游家班的班主。在第一次接活的时候，天鸣发现现实已经在改变，无双镇的人钱越来越多，唢呐占的分量日益减轻。昔日能学《百鸟朝凤》是可以让祖坟冒烟的光荣事，现在接师礼都没有了，仿佛唢呐匠不再是民间艺人，和主人家只存在雇佣关系，唢呐只是顽强存在的一种形式。

西洋乐队渗透到这个黄土脊背上的小镇，新事物吸引了小镇居民的眼球，唢呐在一次的被黄土坡淡忘。在与西洋乐队的冲突中，有人为了听西洋乐队的演奏，会愿意花双倍的价格让天鸣不要吹唢呐。这一次的冲突唢呐这一民间技艺试图的最初的最后一次反抗，无力而有悲壮。这次事件后天鸣的游家班再也无力为继，师兄们都对现实妥协，相继出去打工。金庄村长的葬礼上师徒二人奏出《百鸟朝凤》这是无双镇十年第一次演奏，也将是最后一次。

唢呐王焦三爷病倒了，师父让天鸣卖掉牛，牛在中国传统中是不能买卖的。雨下的很大，焦三爷把蓑衣披在牛的身上，即使很快便要卖掉也不舍让牛淋雨。夫妻两人站在门口看着天鸣和牛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离去，雨下的很大，很急，像极了焦三爷的眼泪。这是焦三爷做出的最后的努力，试图挽救衰败的唢呐技艺。

影片的最后似乎要出现转折，文化局的局长找到天鸣要录下《百鸟朝凤》但这恰恰是一种无奈的可悲，昔日盛极一时的唢呐竟然要通过唢呐保存下来，一种讽刺。最后天鸣去省城找师兄回来，可是一切都挽救不回来了。二师兄的手指断了一根，三师兄得了肺病，唢呐成了他们遥不可及的梦和无法抹去的伤痛。在即将离去的时候，天鸣看到唢呐沦为卖艺的工具，天鸣的眼中有一种悲凉、迷惘和坚定。天鸣在焦三爷的墓前独自吹奏《百鸟朝凤》，天鸣穿着喜庆的衣服，按照习俗焦三爷不是喜殡，这似乎预示这什么。

焦三爷顺着小路转身离去，但看不到路的尽头。这个结局似乎在思考唢呐的出路在哪里，民间艺术的出路在哪里，重生或者是死亡。

有的人质疑这部影片，《百鸟朝凤》只能是大哀之曲，只有道德高尚的人才可以享用。民俗竟然成了道德评判的工具。我粗浅的认为道德高尚只是一种象征——中国传统。在经济的洪流中，道德的底线不断的被冲破，我们丢失过去优秀的传统，丢失了优秀的民俗，也就丢失了我们民族的魂魄。

这部影片通过下跪来求票房，是我们的悲哀，应该思考怎样才能让优秀的艺术片更好的发展，怎样才能让我们的民间艺术继承下来。我们已经错过太多，错了太久，应该及时醒悟。

最后用焦三爷的扮演者陶泽如老师朗诵的一首诗结束：凤凰汇聚着世间所有的美丽，集合着世人对人生最美好的憧憬，隽永而不遥远，神秘而不陌生。唢呐，时而高亢激昂，如战马嘶鸣；时而委婉低回，如泣，如诉。极致地奔放着生命更，如歌般演绎着人生。如今百鸟不在，凤凰也早已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美丽，已没有了让美丽圣洁的田园。而孤独的唢呐却还在厚厚的尘埃下，梦幻着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