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十二年

 

在我二十几年的人生中,有一个女孩见证了我一半的生命轨迹,至今还在相伴前行。...

闺蜜十二年
文 /  百慧君


大浪淘沙,这些年陪我寒来暑往的小伙伴渐行渐远,有时候一不小心发送的微信消息被拒收,才意识到曾经互诉衷肠的人已不在其朋友圈。不知何时撤退了通讯录,彼此毫无察觉。有人会认为,女性不可能存在真正的友情,华丽的袍子下,充斥着攀比的虱子。男人之间才有兄弟情义,可以肝胆相照、两肋插刀,而女人之间的感情,玩得好是小时代,玩得不好就是甄嬛传。

也许是他们没经历过闺蜜之间的情谊,没体会过从小到大的心事都会一起分享的长情,不理解所有她父母恋人不知道的事情我都可能知道的“灭口风险”。在我二十几年的人生中,有一个女孩见证了我一半的生命轨迹,至今还在相伴前行。

初二那年的一个傍晚,我回家对我妈说:“今天去推自行车的时候,有个女孩子喊我名字,说一年前我们一起买过公交车月票,她一直记得我呢!好有缘分啊!”尽管我激动不已,但我妈反应平平,对谁记得我的印象还不如我糟蹋月票浪费钱来得深刻。由于我初中离家远,买了月票第三天就被洗衣机全部搅碎的脑残行为,此后就再也不让我买纸质月票了。后来公交卡推行,我们各自去公交站充值,再后来我们都喜欢骑自行车。像这种开学三天大家一起去学校买月票的几率彻底降为0,而那个女孩就是在买月票的时候记住了我。对于初中性格内向、乏善可陈的我而言,被人意外记住还有些受宠若惊。

放学时,总有一批同学提前收拾书包踩着铃声冲出教室,而我是慢吞吞合上书本、套紧笔帽的那一拨。没想到她也是晚归族,我们经常在自行车棚偶遇,后来就互相有意识地等着。在那个没有手机、没有QQ的年代,约定、守候,既简单又难得。然后我们每天放学都一起回家,其实她就在我隔壁班,不过因为我们班主任严禁“里通外国”,大家很少串班。在除了学习无话可说的环境里,我曾有大半年没有开口说过话,以至于等我再次想说话时,居然忘了词汇该怎么表达,我仿佛变成了一只反应迟钝的小结巴。遇到她以后,我们每天一起聊聊天,在压抑的环境里互相开导,我的失语症不治而愈。

中学时代,无论成绩好坏,每个人的情绪都会被成绩单上的数字吹皱一池春水。年少的友情,在未卜的前途、家长的期盼、激烈的竞争中,似乎无足轻重。就这样各自写完同学录,各自上高中。开学后有一天,我忽然想起她,觉得不能就这样断了联系。于是我骑车去她留下的地址按图索骥。她家地址并没有详细到门牌号,仅写“在二医院红军楼旁”。我到那附近开始问路,熟人社会的好处凸显:路口卖早餐的老大爷认识她们,指路到细微处。狭小的平房里,塞满了重逢的喜悦,也伴随着惊讶和感动。初中认识两年,她从来没有带我去过家里,我也没有邀请她去我家租的小平房。对于这种略带敏感和羞涩的青春期心理,大家心照不宣。

那一次重逢,打通了心底羞赧的隔阂,她留下妈妈的手机号码,我写下宿舍电话,还有彼此的班级。我人生中的第一封信就这样寄给她,分享高中新班级的感受和内心的想法。放假了她邀请我去新搬的家玩,八楼,我爬了很久很久。新居干净敞亮,在她的高中附近,她不需要像我一样住校。她的妈妈初中经常接送她放学,有时候三人行,也不尴尬。她妈妈很喜欢我,对独生女的宠溺也爱屋及乌地蔓延到我身上。高二时她有了手机,她的妈妈在大学当宿管,送给我很多201电话卡,方便我们互相联系。

高考后,她去了她妈妈所在的大学,家也搬到大学附近,不过这一次是买房,她依然拒绝宿舍而住在家里。我们家也鸟枪换炮,亲历十年经济高速发展带来普通民众生活质量的升级。她像一棵庭院中的桂树,散发着甜香;而我像一只迁徙的候鸟,扑腾着远方的翅膀。但是我们依然很亲密,每次回家,都会约她一起玩耍,渐渐长大。

如果,像许多人的友情一样靠礼尚往来的交换维持长久平衡,那么一直在物质上付出得比我多的她,可能会被人当成傻瓜。我上大学的时候,她和她妈妈送了我令人惊叹的全套生活用品,从床单衣架雨伞毛巾到军训防晒霜、止汗露、小皮鞋,比我妈操心得更细致入微。她的父母从来不掩饰对我的欣赏,经常鼓励她要像我学习。不过她们不知道像我这种自力更生的人,其实很羡慕那种无底线的宠爱。在感情上,原生家庭幸福、富养长大的女孩更容易受宠爱,遇到爱自己更多的人。这方面她显然是我的老师,会撒娇,会求饶,会适当的降低自我。偶尔示弱、以柔克刚会缓和矛盾,激发保护欲,更长远。老子之道,她无师自通。

闺蜜十二年,几乎从小到大所有的心事都会一起分享,所有她父母恋人不知道的事情,我都可能知道。她父母没办法为她解开的心结,我通常可以解决。她很在乎朋友,在乎别人的感受,有时会委屈得跟我吐槽:“为什么我对她那么好,她却对我这个样子?”我说:“不尊重你的人,不值得你尊重!”冷硬地建议她扩大交友圈,稀释那种人的比重和影响,要勇敢自信地绝交。她渐渐将重心转移到工作中,下班后去公园练摊,卖自己的手工艺品,十足的小资情调。

在《半生缘》中,张爱玲写到“日子过得真快——尤其对于中年以后的人,十年八年都好像是指缝间的事。”对于我们的“半生缘”,花季雨季也像是十年前遥远的梦,走到世人眼中被催婚的年纪,她依然住在家里,我辗转在各个城市的宿舍。树与鸟的人生,诉不尽的故事,融入了青春的血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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