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菊梅：那年夏天，我也卖过冰棒

如今，各种各样的冰淇淋、雪糕，外形精美，口味繁多。我最钟爱的是那种叫作“老冰棍”的雪糕，外形和味道都酷似当年的冰棒，清清凉凉的甜蜜入口，又想起了和小柯一起卖冰棒的那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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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小学三年级的那年夏天，我们学校来了一个极受欢迎的半大小伙子。他骑着自行车，后座上载着一个长方形的泡沫箱子，每天上午第三节下课后，一路按着自行车的铃铛准时来到校园，他是来卖冰棒的。

家境稍好的同学一听到铃声，便纷纷掏出零钱，围了上去。不一会儿，个个吮着冰冰凉，冒着白气的冰棒，心满意足地四散开来。冰棒五分钱一个，可是学校里买得起的人并不是很多。更多的是像我一样，家境贫寒，连一支钢笔都买不起，只有站在教室的窗前，远远地看着，想象炎炎夏日中那支晶莹剔透的冰棒饱含的清凉和甘甜。常有调皮的男生，囊中羞涩，却又自我解嘲，对着卖冰棒的小伙子使劲地叫唤：“冰棒，冰棒，吃了上当......”

暑假到了，我的同学小柯不知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说去批发一个冰棒只有两分半，卖出去五分，一个可以赚两分半，便约我和她一起去卖冰棒。

我心里蠢蠢欲动的，说实话，对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来说，金钱的诱惑倒不是最大的。平时看着同学们吃冰棒的那个开心样儿也是让我羡慕得心里直痒痒，只是，我知道家里没钱给我买，我也未敢说出口。

在我的死缠硬磨下，妈妈终于答应了让我和小柯去卖冰棒，并为我置办了一套工具：一个干净的塑料桶，还有一件我冬天穿过的，看起来还很干净的棉袄。为了防止冰棒融化，先是把冰棒装进塑料袋，再用棉祆包住捂紧。

那天，我和小柯起了个大早，去六七里外的镇上冰棒加工厂。到那儿的时候，太阳还没升起，偌大的院子里已经排满了和我一般大小的孩子，有的提个小桶，有的端个木盆，少数几个大点的是推着自行车，放的泡沫箱。从他们晒得黑红的小脸蛋上可以看出大多是山里的孩子。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等待，终于临到我和小柯了。我们各带了五角钱，没舍得花完，一人买了十个冰棒，如获至宝地捂在小桶里，心里有点儿小小的紧张和兴奋。

太阳出来了，我和小柯拎着小桶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四处转悠，偶尔也见到和我们一样拎着小桶的小孩。不同的是，他们的胆子大，看到有人便甜甜地上前叫上一声：“叔，婶，你们要买冰棒吗？”没人的时候也高声叫上几嗓子：“冰棒！冰棒！有人要买冰棒吗？”我和小柯试了几次，就是开不了口，就跟在他们后面转悠。

眼看着别人的一桶冰棒都卖完了，我和小柯两个像尾巴一样跟着，一个也没卖出去。太阳越来越大，又热又急，我脸上脖子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摸摸桶都晒热了，我担心冰棒都晒化了。还是小柯的主意多，她说：“我们跟在别人后面转是卖不出去的。反正街上卖冰棒的人多，干脆我们往回走，沿着往路边的村子里去。”

去村里的路好远，好不容易找个大塆子才遇上人多些。我和小柯还是不敢开口叫卖。眼看快到正午，太阳火辣辣的，小柯说：“你不叫我叫了，等会儿再化完了就卖不掉了。”她大声地吆喝起来：“卖冰棒啰！有人要买冰棒吗？”听到声音，出来几个人，一下子买走了她的好几个，顺便把我的也买去了四个。有了这次的经验，我们来到另外一个村子里时，小柯亮开嗓门叫了起来，我也小声地在后面附和着。不一会儿，竟把剩下的几个都卖完了。

时值正午，太阳火辣辣地照着，加上走了这么远的路，我和小柯都满头大汗。虽然很热，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兴奋。小柯提出回家去，我不肯，对她说：“现在正是晌午最热的时候，我们再去批发几个，肯定卖得完。”听我这样说也有道理，我们便转身朝几里外的镇上走去，一人又买了十个。

这次可没有上次运气好了。十个冰棒我们跑了好几个村子才卖完。尽管我们走得很快，那些骑自行车的跑得更快，几乎每个村子都有人去光顾过了。而且由于是晌午，冰棒还化了一小半，买冰棒的人也许是看我太小可怜，也没忍心说不要了。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终于卖完回家了。辛苦了一天，挣了五角钱，我和小柯可高兴了，约好第二天继续去。回到家，中午的饭菜尚有余热，我仰头喝了一大瓢水，又吃了两大碗饭，这一天真是饿极了。

第二天，我和小柯又早早来到了镇上，各买了十五个。朝着更远的村庄走去。到了中午，已卖出去大半，剩下几个了。小柯说：“我饿了，我们朝家走吧，说不定路上就有人买去了。”

夏天孩儿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晴空万里，一会儿就乌云密布，大雨要来了。我和小柯急忙找了个避雨的地方。瓢泼似的大雨整整下了一个多小时，大雨过后，格外凉爽。我掀开棉袄一看，糟了，冰棒开始化了！小柯到底比我冷静，说：“我们还是再碰碰运气吧！”又转悠了半天，还剩下五个，快化一半了，也是卖不出去了。

我和小柯垂头丧气地朝家走去。走到家门口的池塘边，我不敢回去，怕被妈妈骂。小柯说：“我们不如把剩下的都自己的吃了，就说是钱找错了。”我小心地剥开一个，放入口中，那种凉凉的，甜甜的滋味简直是太美味了！剩下四个我没舍得吃，带回家给爸妈，弟弟妹妹各一个。弟弟太高兴了！问我明天还去吗？每天给他捎回一个该多好！妈妈看着我晒得黑红的小脸，心疼地说：“别去了！再也别去了！今天吃的五个就算我买给你们吃的。”我把第一天挣的五角钱交给妈妈，妈妈没要，让我留着，以后在学校也偶尔买个冰棒吃。我拿去买了几支铅笔和几个本子跟妹妹一起分了，又是一顿欢喜。

如今，各种各样的冰淇淋、雪糕，外形精美，口味繁多。我最钟爱的是那种叫作“老冰棍”的雪糕，外形和味道都酷似当年的冰棒，清清凉凉的甜蜜入口，又想起了和小柯一起卖冰棒的那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