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Novel】失魂人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嵯峨常茗表情木然地从地上爬起,他的眼神空洞得让人看不出一切,黑黝黝的没有温度,仿佛一个失去灵魂的人。...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嵯峨常茗表情木然地从地上爬起,他的眼神空洞得让人看不出一切,黑黝黝的没有温度,仿佛一个失去灵魂的人。他身上因为被两个士兵粗鲁地扔到地上而再次撕裂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着,就像刻在他的骨头上一般,嵯峨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衣不敝体地在街上走,雨水浇湿了他身上的破布,浸泡着伤口。他抬眸,看着那扇熟悉的大门,竟有些恍惚以至于分不清时间的节点,从前的一切历历在目,恍如隔世。

那天的雨,痛快地下着,嵯峨意气风发地从军营走出来,久美子,他美丽的妻子,撑着一把伞等着他,见他出来,迎了上去,眸中带着些许担忧。

“嵯峨君,佐佐木将军和你说了什么?”

“佐佐木将军说天皇知道了我目前正在实施的病毒研究——你知道吗,这种病毒就是上次我曾经跟你提到过的,能让人五脏六腑快速被病毒侵蚀而死的那种,对,就是叫做失魂人,它能够让幼儿死去却能让成人受尽折磨后活下来,但是人的精神会受损,成为名符其实的失魂人。佐佐木将军还大力夸赞,说会支持我,让我继续研究,若是成功了天皇会赏赐我一大笔金钱和至高的荣耀,在研究期间佐佐木将军还会为我提供活体实验……”

“活体实验?!”久美子轻呼,“嵯峨君,你要用活人做实验?!”

“是的,久美子,”嵯峨常茗眉宇间布满了对自己即将成功的实验的骄傲欣喜,年轻的面容充满了骄傲。“你也知道这个项目,我做了很多年了,就是活体实验上遇到了瓶颈,现在终于快成功了!”

久美子愣神,她怔怔的看着嵯峨常茗,不敢置信的盯着他脸上的意气风发,她不敢相信这是待人极其温和有礼的,她深爱的丈夫。

“嵯峨君……”

“好了久美子,”嵯峨不耐烦的挥挥手“我还有事,你先回家吧。”

说罢,他接过久美子手中的油纸伞,转身回了研究基地,留给在雨中愣神的久美子一个朦胧模糊却冷硬背影,他没有看到,久美子看着他的背影,如水的眸中溢出的滚烫晶莹的液体。
嵯峨木然地行走于街道间,烟雨朦胧的街道,让这座古老的城市多了几分诡秘之气。这古老的城市就像是一个历尽沧桑看尽世态炎凉的老者一般,睥睨着这个世界。朦胧的雨就像是这街道上古老的房子眼帘前的一层薄泪,嵯峨抬起头,任那房子的冰凉的薄泪冲刷他布满伤痕的脸和心。他轻扯嘴角,路边的行人回过头,纷纷议论着衣不敝体的他。他眼神平视,突然被脚下的石块绊倒,瘫在了地上,周围的中国人围了上来,看见他浑身的伤痕,以及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人一般的没有温度的眸子和木然表情,他们赶忙转身,避如蛇蝎。他的嘴角溢出一丝嘲讽般的弧度,空洞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这些中国人畏惧他的眼神,他不禁想起了那些人,那些被他用来做活体实验的那些人,他们也像现在的自己一般,衣不敝体,面黄肌瘦,一个一个的、痛苦地倒在实验室的地板上痉挛着,就像一只快要被人捻死的臭虫一样在作最后的挣扎,那些人的神情,绝望得让上帝不忍直视。佐佐木将军在一旁看着这些痛苦的中国俘虏,布满横肉的脸上满是狰狞的笑,而那时的自己,则是颇自豪地看着自己的研究成果。嵯峨痛苦地闭上自己的眼,他撑着身子,缓慢地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娘,我要吃白面馒头。“

一个稚嫩的声音闯入他耳朵,嵯峨瞳眸倏的一睁,他缓慢地转头,一个四五岁、骨瘦如柴的小男孩站在角落,可怜兮兮地乞求着一旁的母亲。嵯峨常茗怔愣地看着他,他仿佛透过那小男孩的眼睛,他看到了另一个同样大小的身影——他的儿子,嵯峨佑仁。

那天,他刚一进门,看到小小的佑仁站在实验室里,不小心碰翻了其中一支针剂,针头扎进了佑仁娇嫩的皮肤,针剂内的液体迅速流入他的体内。而他,怔在那里,从儿子惊恐的眸子中看出了双眼恐惧的自己。他疯了般冲过去,拔出针管,无奈,那恐怖的液体早已流入佑仁的体内。嵯峨常茗眼睁睁的看着他亲自研究出来的病毒,一点一点的夺取自己唯一的儿子的生命,佑仁痛苦的在病床上挣扎,幼小的纯真的脸扭曲在一起,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器官会如此疼痛,仿佛要裂开似的。终于,这个可怜的无辜的孩子在他自己与久美子悲痛绝望的目光中被他自己所研制的病毒夺取了年轻的生命。

上帝似乎冷眼看着这一切,仿佛特意的,在佑仁死去的时候,再次给了嵯峨常茗一张血红的信帖。久美子看着儿子的离去,她的灵魂仿佛也变得残缺不全,她一半的灵魂已经随着自己心爱的小儿子而去,望着儿子冰冷的,小小的身体,久美子心灰意冷,郁郁而终。
家破人亡的痛苦,就像病毒一样侵蚀着嵯峨的心脏,可笑的是,身为病毒专家的他,却挽救不了儿子的生命,缓解不了侵蚀自己心脏的病毒。他想要放弃这项可怕的失魂人的研究。然而佐佐木却拒绝了他的放弃,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佐佐木狞笑着,满脸横肉轻颤,就像满脸的蛆虫在蠕动,那个恶魔般的人用一种仿佛淬了毒一样的可怖声音来威胁他,佐佐木抓走了嵯峨家中的其他人,他永远也忘不了,小侄子惊恐害怕地望着他时的眼神,以及佐佐木令人作呕的声音,就像两条冰冷的毒蛇同时缠绕在他脖子上的感觉。最终,他还是妥协了。他不忍心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至亲离去。

嵯峨在雨中不自觉地走回了自己的房子,他推开冰冷的铁门,一阵刺鼻的铁锈味扑鼻而来,身上的血早被雨水冲刷得浸染开来,衣服被印染得血淋淋的,狰狞的伤口浸在雨水中火辣辣地疼着,他仿佛失去了知觉。走入房间内,呆愣地望着那面国旗,那面挂在东墙上的太阳旗,他突然疯狂地扯下国旗,眼神含恨,令人感到恐惧,就像一个灵魂残缺不全的人一样,整个人瘫在地上,窗外,树枝上被雨淋过的青翠而生机勃勃的树叶,仿佛上帝派来的残忍的信使一般狠狠地刺伤了他的眼。

一个月后——

“号外号外!”一个报童在街上气喘吁吁地喊着,“号外号外,共军截获皇军病毒弹,大日本科学家嵯峨常茗昨夜在家中自杀——”
文|韭菜盒子

图|网络

辑|尾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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