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淼丨滚粪球(散文)

 

当他们终于在灰蒙蒙的土路边发现我时,只见我满身牛粪,手里还拿着一个大大的黑粪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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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粪球

文/王淼



几十年过去了,每当人们说起农村,想到的总是当年姥姥家那个地方。

那里有个一望无际的平原,没有高大的树木,只偶尔能见到几簇不显眼的稀疏灌木,由于没地儿躲没地儿藏的,那些树被太阳晒得有气无力,相互搀扶着杵在大庭广众之前。

我记得那地方似乎只有一条小土路,上面总有些早已干硬了的车辙,让本不宽敞的小路越发有些活得艰难的迹象。那地方盛产一种昆虫,我们叫它“屎壳郎子”。原因是它们喜欢滚粪球,那游戏似乎让它们百玩不厌,即使在灼热的太阳底下,它们也能玩得风生水起。长大后听了相声大师马季的相声后,才知道那小东西有个学名,叫“蜣螂”。

我那时住姥姥家,刚上学。每天上学是否带书包我记不得了,但却清楚地记得上学时必带一个搂草的耙子、一个小火铲和一个小粪筐。放学后,搂草捡粪成了每天的主要工作。为此我常得到姥姥的赞赏和表扬,偶尔还可能在饭前得到姥姥给的一块黄米面锅贴嘎巴呢。

那地方茅草很多,轻飘飘的。放学路上拖着钉耙走,还没到家就能搂上一小捆。只是这东西燃值太低,放在火上不过几秒钟,就成了灰儿。

相较于茅草,牛粪可是上等的燃料,不但耐烧,而且放热还多。

记得那时那唯一的一条小路上常有牛车经过,我似乎捡粪也捡出了经验。若发现牛屁股是湿的,这样的牛我通常不会跟着,因为那说明牛可能刚刚拉过,你跟它一两个小时也常常是空手而归;若发现牛尾甩动时有尘土飞扬的意思,赶紧跟上,总会有所收获的。

我们常常是几个小朋友一起跟在牛后面,虽然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可每个孩子的小眼睛都还瞄着那牛屁股呢!一旦发现牛尾巴有上翘的迹象,大家就像是听到了发令枪响似的,忽地一下便都串了上去。

那热呼呼的牛粪从高处摔下来,啪的一下砸在地上能溅出很远,也常常溅到急匆匆跑来的我们的四肢和脸上。啊!顾不得那许多了,抢粪最重要。

其实刚取得的的牛粪并不好烧,湿度太大,若是先放到灶坑里,容易把火压灭,也容易起烟。干牛粪才是最好的燃料,而且我觉得最好烧的燃料,还应该是被屎壳郎子掏洞玩后的干牛粪。

由于被掏了许多洞,且洞洞相连,燃烧时,空气就容易进入。这时的火最硬也最旺。当然,这样的牛粪不好找,往往需要走到离村子远些的地方才能发现。

一次我随牛车走出很远,惊喜地发现在牛车经过的小路旁,有一片半干不干的牛粪,看上去像是牛群头天晚上或是当天早晨刚刚经过。

当然,这里也到处有屎壳郎子(蜣螂),一个个如中药丸子似的,浑身油亮亮的。看到它们时,总能见它们在撒欢地滚粪球,那些粪球的大小甚至跟它们的身体相差无几。

我不怕它们,总以为它们和我一样也是喜欢玩,所以常蹲在跟前看着它们玩。

可巧,那天竟发现有两个屎壳郎子在争夺一个粪球。你拽我拽,你推我推。为了不让它们打仗,我好心地用小木棍从牛粪堆里扒拉出一块,推到它们跟前。可不论我给谁,它们都只是嗅嗅,便又回来抢原先的那个粪球了。我想它们可能是认为这个新牛粪不够圆,滚起来有困难吧!

无奈之中,我只好亲自下手为它们搓起了粪球。果然,它们接受了。那天,我似乎从中得到了极大的快乐,便不知疲倦地蹲在一滩滩发面饼似的牛粪前,跟它们一起忙起来。

为了给它们出难题,我开始搓出了两个如屎壳郎子形体大小的粪球给它们。它们开始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受了。看到它们把这样的大球也能推着满地翻滚,我更来了兴趣。

像是非要检验一下它们的力气似的,后来竟搓出了一个皮球大小的牛粪球交给它们,它们终于滚不动了。

我一直仔细观察,看屎壳郎子到底会怎么办。结果我发现它们不跟我玩了,开始在那个大粪球上打洞,从上面又挖出一个个小粪球来,然后又欢天喜地地滚了起来。

姥姥说,那天家人都等到天快黑了,也没见我放学回家,还以为我被狼叼去了呢!

当他们终于在灰蒙蒙的土路边发现我时,只见我满身牛粪,手里还拿着一个大大的黑粪球。一会儿小跑,一会儿又停下来,像是想什么;一会儿蹲,又一会儿站,忙着自言自语。

姥姥说,她甚至都站在我的眼前,可我还是没能发现她。当然,她也始终没听清楚我在说些什么。

我说我那时玩得高兴,完全忘我了。可姥姥却始终坚持我当时一定是被什么动物摄住了魂了。

“呵呵,还能是什么动物,屎壳郎子呗。”我总是玩笑地这么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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