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话】八大话冷逸

大凡故居承载的都是一位位故人的灵魂精神，后人愿前往故居瞻仰缅怀，无不是因对先人高山仰止，欲读懂灵魂里述说的声音。这里是八大的精神憩息地，他独一无二的冷逸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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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凡故居承载的都是一位位故人的灵魂精神，后人愿前往故居瞻仰缅怀，无不是因对先人高山仰止，更为饱览流芳百世的一道道艺术风景，读懂灵魂里述说的声音。

南昌青云谱区城南幽静的梅湖定山桥畔处，有一处道院，那是中国17世纪晚期杰出画家八大山人朱耷的隐居地。

比起同时期的“扬州八怪”，朱耷的名声并未太响亮；比起熙熙攘攘的八一起义纪念馆，八大山人纪念馆似乎隐密于市。然而，这里却是余秋雨先生口中的“好在南昌有个青云谱”。

踏上定山桥，恍惚间仿佛看见八大在桥上徘徊低吟“桥上谁携酒一壶，桥边谁忆古洪都？绿杨花好前朝市，急管风吹雨后湖”，300年前桥上的光景与故人尽显脑海。

迈入八大馆的拱门，映入眼帘的是古木参天，绿叶扶疏。这座纪念馆分别由南面清光绪年间修建的“青云谱”道院，北面的“真赏楼”，西面的“在芙山房”组成，其中由甬道、回廊相连接，间以山石、水池、照壁、雕塑，更有花木回护，俨然似陶渊明笔下“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的归隐佳处。

正殿黑色门檐下，镶嵌着“八大山人纪念馆”七个大字，这是由近代文学家郭沫若题写的。院落经过修葺和翻新，并未有古老旧宅应有的陈腐气息，反而处处掺着新意。走马观花的游客大抵又会认为这是个到此一游的景点。然而细看那副对联，“开径望三益，卓荦观群书”，这是八大的手迹，自成一派，落笔勾画均不肯从俗，刚圆劲健，暗含八大的胸怀襟抱。

再看当年八大的作品《孤松图》中的参照物罗汉松，现仍枝叶繁茂，尽显苍劲之势。当年山人爱画残荷，道院内至今荷叶还摇曳着泼墨之香。这里是八大的精神憩息地。

纪念馆内正中央列着八大山人的自画像。不过是个干瘦的老头，身着道袍，头戴斗笠，面目清瘦。不禁要问：这就是中国画的艺术大师吗？就是那位了不起的八大山人吗？他就这样觅得一个自在场头，隐心作画，成就后世千古英名吗？

细看此画，布满了各类题跋和印鉴，其中八大自己题写的就有六处。画上记载了先生友人的评价，相传八大随身携带，每遇知音至交，便会展开让友人欣赏。轻手触摸，文本背后是一张清晰而又模糊的脸庞，这张脸是八大的。



八大山人，学名朱耷，明王室贵胄，系朱元璋第十六子朱权的九世孙。自幼性情孤介，能诗赋画，天赋颇高。恰逢明朝亡，为避战乱，剃发为僧。待近六旬，还俗创作，作品多以山水、花鸟著名。享年80载，被誉为“东方的毕加索”“中国的凡·高”。

这只是历史长河中的一小段简介，真正被众人更为知晓的是郑板桥的那句“横涂竖抹千千幅，墨点无多泪点多”。信步走到真迹馆，这座由清华大学建筑系设计，饱含西方现代风格的馆内珍藏着八大数十幅作品。细细品味，作品大多是枯枝败叶，丑石怪鸟，残山剩水。乍一看完全不是审美，仿佛倒像是审丑。

对比曾观摩过的其他山水、花鸟图，确实美，但总是缺了点什么。待到观摩《河上花图》时，我们终于找到了答案。

简洁的线条，大笔水墨写意，以荷花为主，坂坡小草，溪水潺潺，以寥寥几笔兰竹、柳树点缀其间，画尾为长跋，荷叶从繁盛渐渐稀落，隐喻地记录了这位画师坎坷的一生。作品已然不止是作品，是他生命的倔强和傲岸的诠释，是八大灵魂的写真。王国维的《人间词话》中曾提及“真所谓以血书者也”，大抵如此。

他的天地沦陷，画的鸟禽白眼向天，单足独立，姿态警惕颇具攻击性。漫步观望，我们看见了一颗孤独的灵魂呈现的强烈生命意识的艺术世界。八大内心包含隐忍的痛苦、无奈、绝望与泪水，灵魂需要出口，便有了亘古孤绝的画和诗。这或许也是上天对奇才的一种慰藉。

曾有后人试着学习八大的作品，画出后也是一枝一叶，但写意上却总是欠缺内涵。美学作品中笔墨只是外在的表露，这位明宗室王孙后裔的寥寥数笔里，却含着一个完整的人格精神内核，展现的是生命本体的悲剧色彩。他画的，是自己的内心世界，无人能效仿。无怪乎近代画师齐白石曾言：“我愿九泉为走狗，三家门下转轮来。”一代宗师尚且对八大作品如此推崇，可见八大在美学史上的地位。

历经坎坷而薄发，寓意作品而奔放，这种大家风格怕也是八大能留传成美学上独树一帜的文学符号的重要原因。也许八大应被称为“冷逸居士”，便能更直观地感受到八大的一生及大家风范。

历史从来都是有痕迹的。离纪念馆大约10公里远的滕王阁，因《滕王阁序》名扬天下，屹立于赣江边上，获得恒久的生命力，也是因为精神而流传。

走出纪念馆后，都市仍然俗世纷争，热闹非凡。想起在馆内一位小学生打扮的小女孩仰头问出的“妈妈，那牌子上的高山仰止是什么意思呢？”母亲微笑着这样告诉她，“就是那些时间空间毁不掉的精神，值得你学习的文化啊。”

对，历史是陈旧的，却又崭新。那些毁不掉的磨不灭的文化底蕴，在一代代传承中被发扬光大，寻找着新的心灵共鸣。

纪念馆凭有效证件免费参观

开放时间：9：00——16：00（周一全天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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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Hermione

文章来源：微信公众号北京日记BJ-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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