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请媒体人善待公器!有出息的年轻人,不会举止轻浮!

 

艺术家是最狂的,最自得其乐的一种动物真的美术史是什么,是一声不响的大规模淘汰文凭是平庸的保...



陈丹青:请媒体人善待公器!
编者按:1月4日,《2007年文化回眸》特刊邀请张映光给去年的热点文化人物陈丹青写了一封信《您这架老炮还能挺多久》,之后,陈丹青写来了回信。
《新京报》编辑先生大鉴:

贵报特刊张先生致我的公开信,上周读见了。赐报的记者电话中说:“陈老师有胸襟,不会见怪的。”待我读罢,发现自己并没“胸襟”,颇“见怪”——我猜这是贵报预期的效果吧——但也就放一边。今天记者催复信,说是好几位已经复了。看来此番不回应,本人更显得没“胸襟”:贵报这一招真高明。

念及张先生自称此信是“命题作文”,则命题与签发者应是诸位,索性直接写给你们吧。

《您这架老炮还能挺多久?》看标题,来意就不善:是的,本人见老了,但这顶帽子不领受。三年前于大学教育发点脾气,被呼之曰“愤青”,今改称“老炮”,莫非还没调戏够吗?且听寻衅的口气多么昂然:“还能挺多久”——转脸朝权势那边照样撩一句,敢不敢呢?

我批评,我书写,是在表达。表达,无所谓“挺”,要说“挺”,是承媒体抬举,我一人在家写写,何“挺”之有。现在张先生描一幅“老炮”犹“挺”的姿态,仿佛夸我好汉似的,其实是在“陈老师”面前充好汉——自我回国,嘲讽笑骂不曾断,前几天也还收到网络一篇长文,就我在《南方周末》谈美术现状的文章,痛骂我是拿了美国护照的“帝国主义走狗”……难道我不能嘲讽?不能骂?非也,谁有兴致,尽管骂,但诸位明鉴:暗夜留言的博客生人,为文痛斥的各路写家,与张先生身份不一样:他是职业记者,记者发文,占据公器,与圈外的言路不是一回事,而记者下笔理应有根据、敢负责、懂约束。此信一不负责,二没根据,三不知约束,通篇语气卑怯而谵妄,不坦荡,所以我回信的这点小面子,不想送给张先生。

信的前半部分绕来绕去,摸几把,夸两句,这套把戏见多了。若就我那些观点要来辩,再好不过,可张先生只嫌我近年絮叨、新书没劲,这类碎话,多有年轻学子爽爽气气当面对我说——读下去,张先生这才露了牙:提及本人画作拍高价,引我一句“这些都是有钱人玩的把戏。”然后写道:“我若是那有钱人,一定会对好事的媒体说,这些都是陈丹青的把戏,因为4年前,在他尚不像现在这样聒噪的时候,他的这幅画只拍了187万元。”

我的什么把戏?根据在哪里?此话意指我近年借媒体扩张知名度,意在赚大钱,与外界的揣测议论同一逻辑,只换了说法:即本人“还没像现在这么聒噪时”,画价其实很低——口气好大呀:当年“只卖了”187万元,这数目,若是贪赃的款,不够枪毙,也判个几十年吧!

外界揣测,由他揣测,私下的议论,私下而已,媒体上的“公开信”却俨然代表媒体的立场,可不,张先生接着就亮出道德牌:“常于媒体上叫喊着痛并快乐着的文化名流们,给公众一些什么?自己得到了一些什么?他们又改变了什么?”意思更明白:瞧啊,这帮欺世盗名惑众渔利的文化名流“们”。

是的,本人什么也不曾改变,但别拉了茫茫“公众”吓唬我——出名与画价是这样一种“成功学”关系吗?市面上画价攀高的艺术家都曾靠一路“聒噪”吗?张先生识得几位买家卖家艺术家?了解多少行市的规矩与内情?倘若出头“聒噪”而竟赢暴利,美术界正不知早有多少人索性辞职,相继上媒体了。

而张先生出语好轻妄:文化名流“们”并不人人在发财。单说贵报十二公开信的收信人:张鸣拿的是人民大学工资,谢泳从来是清贫之士,林大导演的实验话剧能不赔钱,便已万幸——他们如今都是“文化名流”,要骂我,指名道姓,一个“们”字,不可乱用的,而一句“媒体上叫喊着痛并快乐着”,又何其轻浮!媒体不是歌舞厅,谁想去得便能去。这位张先生以个人名义在媒体上叫喊过吗?倘若叫过,再来说说怎么痛法、何等快乐吧。    心术不正,嘴是管不住的,信的末尾,张先生终于熬不住,破了自己的相——他先带一笔小聪明,引我惯说粗口的辩词,然后开骂:“装逼的老炮们……”这时,他忘了记者的身份,忘了代表媒体公器,总算将他的嘴脸心态一并端出来。什么心态呢,这倒一时难觅准确的词,觅到了,也给留一点最后的面子,不来点破吧,而这类心态,岂止他一人。

或曰:你“陈老师”就这点气量吗?是的。给媒体多次修理,这回我不想玩儿雅量;或曰:这等小事一笑了之,与彼计较,正好入了套啊。在下敬告:今次破例,余下的话愿意说给媒体听:

我自辞职事起,始有感于中国的媒体有点公器的意思了,此后周旋日久,乃领教不少媒体人德性差而下手糙——大事不必说,我是看重小事的,譬如公开信左侧引我一组语录,除了本人关博的话,每一段每一行都不准确,尽是有心无意的小错处。这是了不起的错吗?我以为了不起。我写稿,虽常为情绪所染,多偏激,然而遣词造句力求知进退,留余地,照顾到种种事实与事理,人情与国情……怎么做呢,就是字句审慎而有度,稍一轻忽,意思就会不对、不妥,不良,以至不堪。譬如张先生骂我“装逼”一段,从上下文看,明明指我,他却写成老炮“们”,再以第三人称的“他们”,向“傻逼文青”说出他的“寄语”和“希望”。

这姑且算是“语文错误”吧,而今日媒体多多少少类似的文章与字词,便是这样不负责任的词语泥沙,细细侵蚀着媒体的品质与公信,兼以耍弄为媒体填版面的“文化名流们”——近年媒体轮番抬举我,仿佛很有话语权,其实落草北京当居民,无权无职,不设防;人会说,你有一本护照呀,装什么逼呢?是的,有本护照也是罪,轮到挨骂,便是“帝国主义走狗”了。总之,“名人”的气量与宽容,是人皆可欺,骂不还嘴,各种手势撩过来,稍一怔怒,巴不得,正可划拨版面炒新闻……我曾说:所谓公众人物就是给公众耍着玩的人物,现知失敬于公众,没说对——盘踞公器而能耍弄私意的,不是公众,而是有欠自重的媒体啊。

国家的未来是在教育,我却逃离教职;国家的进步要看媒体,然而我将闪避。贵报的公开信特刊已经过期,恐怕没人在意,但我因此而确认了对媒体的疑虑和防范:承张先生一语点醒,从此我要对媒体认真“装逼”了——除非十二分信赖的报纸与记者。临了,学张先生信末两句话,前一句照搬,后一句添俩字:

有不敬处——不求见谅。

陈丹青

2008年元月10日
陈丹青:有出息的年轻人,不会举止轻浮!
艺术家是最狂的,
最自得其乐的一种动物
真的美术史是什么,
是一声不响的大规模淘汰
文凭是平庸的保证
世界上的重要艺术家
都不是研究生学历
你一定要肯定自己的感受,
感受是很可贵的东西
画出动人的画,凭的是感受,而不是技巧
常识健全就是基础
艺术家是天生的,学者也天生
“天生”的意思,不是指所谓“天才”
而是指他实在非要做这件事情
什么也拦他不住,于是一路做下来
成为他想要成为的那种人
S o c i o l o g y
中国连真正的公共空间还没出现
哪里来的“公共知识分子”?
进入公共事务时
偶尔有像我这样的傻子
出来说几句真话大家就很愿意听
这是一件很可怜的事情
我从来没有传回任何关于成功的消息
我觉得作为一个中国人,
出国本身就是一种失败
中国人大抵是惯于取巧而敷衍的,
我自己也是如此
而我所见美国艺术家,
一个个憨不可及
做事情极度投入、认真、死心眼儿、有韧性
即所谓持之以恒,精益求精是也
同人家比,中国人的大病、通病
是做事不踏实,做人不老实,
要说踏实老实的憨人
中国不是没有,
只是少,例外,吃亏,混不开
放松政治钳制、
美学观略略放宽、
创作格局稍许多元
是做文化起码的前提
八十年代用过一个词,
叫做“松绑” ——
不少语言真形象,一不留神,
实情给说出来
真正介入社会,无孔不入的人
是商家与政客,数钱,弄权
社会的所有缝隙早被他们占有了
L i f e
我真正的文化程度就是高小毕业
中学都没上过
真率是很高的要求
真率也是品德
无论绘画还是写作,
我尽量不说假话
我这个人口无遮拦,
不知道哪天又会说什么


我向来讨厌
名校学生自视高人一等的那张脸
我为什么喜欢鲁迅?
他骂人、斗争,不买账,一辈子叫板
但是孝顺、善良、心软
E d u c a t i o n
真正有效的教育是自我教育
我根本就怀疑“培养”这句话
凡·高谁培养他?
齐白石谁培养他?
你能活着目击如此畸形的教育现状
也是千载难逢的福分


牦牛群
A n d
我每讲演,
年轻人就上来要签名,要拍照
我只好陪着耍,
不然伤了年轻人的自尊心
现在容我说句重话
真有出息的青年,不做这类事


朝圣
什么叫做救自己呢?
就是忠实自己的感觉,认真做每一件事
不要烦,不要放弃,不要敷衍
哪怕写文章时
标点符号弄清楚,不要有错别字
—— 这就是我所谓的自己救自己
人的成长实际上不是知识
其实所有人的成长背后
都有一个核心问题
就是他知道时间过去了
不从众,保持独立人格
坚守个人的价值观
这在中国 非常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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