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铁达尼（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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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电梯下到第三层，顺着一道旋转式的红木阶梯进入了一号餐厅。这是三个餐厅中面向群体最广的一个，多是自助餐，更高级的餐厅是针对那些特等或头等舱的贵宾而量身定制的，我捏捏自己的二等舱名牌卡只能暗叹一口气。不过这相对最low的餐厅也可以说是让一般人涨姿势了。餐厅内的摆设和家具都十分讲究，餐厅的两端摆着镶嵌乌沉木花饰的高大橡木餐橱，在架子的隔板上，有价值不可估量的闪闪发光的陶器、瓷器、玻璃制品。金银制的餐具在由天花板倾泻的光线下显得辉煌夺目，天花板上绘有精美的图画，使光线更加柔和而悦目。餐厅中央两排霍格沃茨式的长餐桌，上面陈列着不计其数的不同菜式，有许多我都辨别不出来。在鱼身上抹小麦粉，然后用油煎炸出来的比目鱼，还有用鲜而嫩的上等牛里脊添加芥末烤成的英式烤牛肉，搭配上带咸味的约克夏布丁蛋糕，这些都是英国传统菜式。还有神户牛肉，三文鱼生鱼片，德国慕尼黑白香肠，法国鹅肝酱煎鲜贝等等，甚至还有最正宗的中国老干妈，真是意外的收获。

我盛了一点烤牛肉和肉酱焗意粉到盘里，端了一杯白兰地，找了餐厅一隅坐下，静静地看着餐厅里各式用餐的人群。各种国籍肤色的人这里都有，最多的当然还是白种人。我看见几个贵族装束的人手里端着香槟在更高档的房间里交谈着，不禁感慨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嘴里含着一块泡过白兰地的冰块，双眼看着一个像是来自俄罗斯的女孩白皙的皮肤和淡金色的头发出神。她忽然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我这边，绿松石般的眼眸看得我心一颤。我脸一红，瞬间被酒呛到了，一下子剧烈地咳嗽起来，一时间不敢看向那边。取过一张餐巾擦了嘴，略带尴尬地笑了笑，自己不过是难得有机会出来散心，看个美女被反看一眼怎么就这么紧张。收拾收拾东西后起身，去柜台取了一杯祁门红茶，从舷道来到甲板之上。现在是傍晚六点左右，远方天际一轮红日沉沦，天边云彩被染成金红色，一股莫名的恢宏之感。水天相接的地方海水被染成血色，海浪翻涌，一片破碎的金光之色令人炫目。那一瞬间我觉得大海仿佛在流血。好像只是一眨眼，又好像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太阳沉入了大海，星辰闪现，海上的黑夜来临。我喝干了红茶，紧了紧单薄的牛仔夹克，转身回到了船舱之中。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好像是铁达尼关闭了甲板舱门，看来是要出发了。

回到0814，在浴室里脱掉衣裤，拧开热水龙头。狭小的空间里蒸汽氤氲，镜子里的身影变得模糊，热水随着身体的肌肉线条向下流去。我喘着气，从铁达尼关闭舱门开始我就觉得莫名的胸闷，好像总有种不自在的感觉。甩了甩粘在前额的头发，用手抹开镜子上的水汽看着自己，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看见了蓝色的眼眸一闪而过。“不会是一百年前杰克的亡灵吧…”我闭起眼睛喃喃道。

深夜十一点，我蜷缩在被子里，眼睛看着舷窗外面，一切漆黑如墨。忽然一阵轻微的震动传来，我能感觉到在游轮的底部某个地方有螺旋桨开始旋转，压载水舱开始注水。这只钢铁巨兽的心脏开始跳动，4座OK-880型压水反应堆开始运作，总功率能达到800兆瓦。虽然看不见窗外几何，但是能感觉到铁达尼正在驶离南安普顿。渐渐的能看到远处一轮新月升起，海面波光粼粼，不时会有不知名的海鱼在海面露出背鳍，远方隐隐还有鲸鱼低沉的轻吟。铁达尼轻轻破开浪潮，海浪有规律地拍打着船舱壁，我头靠在墙上，掏出手机，上下拖动好友栏想找点什么。屏幕发出微弱的白光映出我的脸，终于还是点开那个对话框里新的提示“好的，旅途愉快~”心中升起的一点欣喜又落了下去，一丝倦意袭来，在浪潮声中，我终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