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忆

 

同学聚会,有学姐问,十五年了是否有想回桂子山看看?就想起桂子山上那株樱来。第一次见樱花是在武汉,在桂子山上...

 
同学聚会,有学姐问,十五年了是否有想回桂子山看看?就想起桂子山上那株樱来。

第一次见樱花是在武汉,在桂子山上。在宿舍去饭堂的路上,一株花树立于路旁,满树粉白,开得正盛,以为是桃之类,因而也就不怎么在意。晚上躺在宿舍里海聊,有同学提议明天到武大看樱花,一室友说,怎么要跑到武大,在去饭堂的路旁不就有。听了这话,才想起路旁那株树,花儿晶莹挂串,确是有点与众不同,于是就惦念着。夜里下了场雨,第二天一早雨还稀稀疏疏的滴着,打了个伞就跑了过去,只见树上只零零星星的挂着些残瓣,树下已白花花的落满了一地。心里就不免感到有点惆怅。

室友说,没什么可惜的,即使不凋落,单一株树也没什么味道。樱花要成片成林,密密蓬蓬,与蓝天白云辉映,那种美才叫震撼。

就想起藤原俊成有这样的和歌:“此景复何观,交野之野皇家苑,直如猎樱来。如雪樱花漫天舞,春日曙光白蒙蒙。”描写满野的樱花,遮天蔽日。在我国的诗歌里或者只有描写桃花才有此等壮观景象,“花泾二月桃花发,霞照波心锦裹山”。而在我的经验里,只有火凤凰才能给人这种震撼。但凤凰一般是单棵或三两棵,很少成林的。

于是就匆匆的赶到武大。武大樱树是多,成行成片,但经过昨夜一番风雨,也是花落满地了,终归没有看到那种“如雪樱花漫天舞,春日曙光白蒙蒙”的景象来。

樱花是日本的国花,很难想象日本作家作品不描写樱花的。我在想,樱花何以让一个民族如此倾心和感动?个中缘由,川端康成的话或者可以作为答案:“更令人神往的是,装饰着神苑的一簇簇的红色垂樱。如今的确可以称得上除了这儿的花朵,再没有什么可以代表京都之春了。”“这才是真正的春天!连低垂的细长枝梢上,都成簇成簇地开满了红色八重樱,象这样的花丛,与其说是花儿开在树上,不如说是花儿铺满了枝头。”

川端康成是个描写的高手,心理刻画和自然的融和构成的感伤之美让人心动。在《古都》里,千重子在春日的庭院,在盛开的樱花丛中,低首徘徊,春心萌动,人物那份纤细、娇柔与哀伤,衬着樱花的千妩百媚,那种淡淡的感伤直渗透到读者的心底。小说里,真一说:“我过去从没想到樱花竟然这般女性化。无论是它的色彩、风韵,还是它那娇媚的润泽。”这其实是川端康成的话。

说实话,我不大喜欢日本的作家作品,但川端康成除外。

一直想不明白,去饭堂这路上,前后全是桂树,为什么单单就这里夹了株樱?

那天傍晚,我捧着饭盒,从这树下走过,细细仰望着树上残留的花瓣,偶尔有一两片轻轻飘下,又想起了芭蕉的两句俳句来:“樱树下赏花,汤里菜里都是花。”芭蕉是日本江户时代著名的俳人,也是个隐者,这两句悠闲恬淡,很有隐的趣味。就感到惭愧得很。我们行色匆匆,追逐烂漫,即使赶上了,浮躁之心其实又能感受多少樱之精髓?又即或掉下三两片落在嘴里,也舔不出没有芭蕉那种味道的。

现在早过了樱花开放的时节,惦念无关花事,只不知道桂子山上那株樱是否依然茂盛。其实离开武汉也已有十多个年头了,想来桂子山上的事和物,也应该大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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