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庄笔记 • 麦地有神

 

是麦地让泪水汇入泥土尝到生活的滋味...

麦地有神
有一年的六月,我开车从天津回保定,快到徐水区的时候,高速公路的两边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麦地。那一望无际的金黄色(不知道为什么从雄县一直到天津那一段的田里不种麦子),竟是忽然间把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在北方,小麦是主要的农作物,而对于我们这些在农村里长大的人,都有过到田里收割麦子的经历。可是为什么那次我又会被它们忽然打动呢?我想,我们真的离开土地已经很久了。

很多事物就是这样,只有当你离它远一些的时候,你才能更客观、更清楚、更完全地看到它和感受它。我终于理解了在海子、骆一禾的诗中为什么一次次出现麦地的形象,而相比于骆一禾的麦地,海子的麦地又有明显的不同。一个在南方长大的孩子来到北方,当他看到那一望无际铺展的麦田,那炽烈阳光下闪耀着的金黄色,他一下子就被撼动了,这让他震惊而又膜拜。
白杨树围住的
健康的麦地
健康的麦子
养我性命的麦子!
 
                              ——海子《麦地》
 
麦地
神秘的质问者啊
当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
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
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
 
                           ——海子《答复》
   


麦地里收藏着我们这个古老的国度的血脉和历史,它几乎代表着我们全部的生存。所以在海子和骆一禾那里,麦地充满了神性。
麦地有神,麦地有神
就象我们盛开花朵
 
                      ——骆一禾《麦地——致乡土中国》


 

特别是对于海子这样一个青春、偏执、崇尚自焚式的艺术、“倾心死亡,不能自拔(《春天,十个海子》)”的诗人,那大海般起伏的麦浪,那面向太阳的金黄的麦秸、麦穗和麦芒正如燃烧的火苗,正如梵高画笔下那几乎要跳出来的向日葵般,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极为旺盛的生命力,它不停地给诗人以激情,给他的创作以土壤,并且推动着他。
大海边人民的衣服
也是风吹天堂的
麦地的衣服
麦地的滚动
是我们相识的波动
怀孕的颤抖
也就是火苗穿过麦地的颤抖
 
                      ——骆一禾《麦地——致乡土中国》


麦子从海子那里开始,终于被中国诗人们写滥了。有人说当年是海子把中国诗歌赶进了麦子地。所以如今我们很多诗人怕是都不好意思再写麦子了,也不敢写了,当然我也是这样。但是麦子仍然是麦子,它们仍在中国的大地上一年一度,跨过冬日的严寒,在初夏的土地上燃烧。你可以回避它们,离开它们,它们却一刻也未曾离开我们。在布谷鸟又一声声啼叫的时节,我们都应该去看一看城市外面的麦地,我们离开它们已经很久了。我们离开土地已经很久了。
                         2016-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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