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希米亚人诗歌10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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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希米亚人诗10首

晚祷

1

你没有以为哪个日子属于你

没有回到完全的个人中心

聚焦，放大的快乐及悲伤

没有继某夜，在24小时便利店

又买一瓶力锐

把粉红换成勿忘我紫

没有因驶过的摩托车荡出水花连退几步

打湿蓝色长裙的暴雨

在你下车时突然停了，你没有惊讶

没有把九号线，十号线，十一号地铁线，来回乘两遍

午夜到家，没有沮丧

因身体不能承放隐秘的悲伤

你没有在两个世界迅速转换

突然内心脆弱，对周围模糊的事物，你没有说

不是你的错

2

你需要完成一次精神世界的远足

一次醍醐灌顶的挫折

需要冥想，恢复性睡眠

夜是，不怎么茂密的树林

迟缓的光和鸟鸣到达

透明城市，构成音乐和空气的枝叶

有轮廓端庄的事物，互相挤压，弯曲

成疑问；姓名是

待破译的密码，出现在时间循回的河

银色雨，来自

天空，你要吸取它，存储它

——把它变成黄金的汗水

在打开局限的全新世界

你既是

曾经的孩童，同时也是将来的智者

3

遥不可及的父亲，你知道这样称呼你的原因

如同我知道你

给的所有教训，你的初衷

一定不是让我的悲伤

成为你快乐的方式

你是如何让崇拜变成恨意

而又指引我阅读他们——明显的痛苦，隐藏的安慰？

你蓄谋了多久

在冰冷高森的墙壁建造花园

而不给我一部梯子？

我已领受您的旨意，父亲

您的教训

是让我成为一个明智的人

在溃败的土地不失理想

让我接近秋天，暮色，让我的内心充满

活着的同情

而非暴力或诗人的忧伤

烂漫

经常有信基督教的阿姨们

结伴到医院发传单。

有一次他问我，上帝是谁？我说，

是一个住在人们心里的神。

我跟他讲了天地和光的起源，

亚伯拉罕（神说他的孩子会像星星

一样多）和约瑟在达成

所愿前受的万般苦。

我说病痛也是神在考验我们。

那天，他在本子上记下：

“上帝让你不幸，有时是对你好，

比如生病后我吃到了妈妈亲自

做的牛排，老鸭，鱼蛋汤…

你们知道星星为什么眨眼睛？

因为他们被自己的光闪到了眼睛。

我也一样，总会被自己的聪明吓一跳。”

有一刹那，我以为，他知道

天上有一颗星星

是他九岁的好朋友。

望江

我也喜欢老房子，碎石路，带点土气的名字。

树林草丛中夹杂的

不仔细辨认，看不出来龙去脉的小路；

我喜欢用略微发黄的信笺

写诗，就像在写一封信

揣摩更亲近的字词。

我不安于现在的表达，怕它们太过娴熟

礼貌化公式化，我怕内容不够准确

完全，过于唠叨，也像不达目的

不罢休的母亲。

当我把信笺塞进没有地址和收信人的瓶子

我怕冰天雪地水路迢迢，

怕它不够顺畅地

被那一边的人领会。

形状

我认为没有形状，又流动的东西

最为自由，这也许缘于

对有形之物的厌倦和失望

而那些充满灵性的

空气，风，声音，思想

情感，不着边际

甚至违反意志力地生成和存在

（它们也许是力本身？）

但圆和水是例外

圆是无法确定面积的特殊形状

真实面貌只能是个约数

也就是说，它像我们永远达不到

的一个完满的期望

同样的，我们也说不出

流动的水的形状

你可以说一瓶水，一碗水，一杯水

海水，湖水，河水……

但这都不是水的形状

它只是赋予了有形物体

另一种，我们称之为

状态（有没有，虚或实）的意义

它是自然的精神和品性

“我”的

圆形和无形

死的理想主义

如果说从苦难中我们

学会了乐观

那么从幸福中

我们得到的就是爱的教育

是在“我爱你”中

加入的

不仅有玫瑰，蜡烛和誓言

还有新鲜的生命

忍耐，等待，或一粒洞穿的子弹

也就是说

死是生绕不开的结果（我称之现象）

我们能做的是让死

变得有意义

让它成为爱的理想

空中的墓地

在死者面前，好像最深的痛苦

也是稚嫩的

她需要一块墓地

她尚没有一个屋顶——也许

一个真正的“屋顶”才能让她安静

她这么小的身子

不需要火化

就能平躺在下面：不会像活着

感到寒冷，无助，委屈

弯身抱着膝

好像生前得不到的尊重在这里

人们将如实地肯定和偿还，她要得不多

曾经只是需要一个长者

指出一条正确的道路，她不在乎是什么路

水路，陆地，天空

她多喜欢天空，隐隐感到那里才有自由

这么说也许不对

想想她没人管束的童年吧，那是

多么不想要的“自由”之一种

小小的心胸装下对爱的秩序的渴望

急切地成长，急切地

犯下所有错误

还能怎么爱？

这个感觉是如此真实得不可信：一个循爱的人

她的心，却是得不到

爱的满足的黑洞

她来到空中的墓地，向长者们呈上

旅行的经验，战斗的经验，妥协的经验，老的经验

——然后返回

因为缺少被深深爱着的经验

她回到了日常

黑暗录

她的家具几乎都是深色

生活在其中好像会和这些物件

于某夜一起消失

仿佛关灯后她的世界

比外面的街道，她之外的

任何人更黑暗

这时候她通常觉得

绿意是个

小而敏感的悲观主义者

但她总有办法逃脱

每场对她的捕获

这么说吧，如果没有黑暗

光明就是极白的

“暗”世界。雅各说

她读的诗歌深沉而黑暗

朋友说，求求你

写一些积极的欢快的开朗的文字吧

可我一直在这么做，她回答

并拿格吕克的野鸢尾

来说服他们，你看，她说

那儿有一扇门

这就是人们忽视的地方

看不到那扇门只看到黑暗

不，也不是所有人

能看到黑暗，除非你是

（像我这样）天赋

在暗中发光的人

诗人

从公寓后的大树下走过，轻盈的空中白絮

被风吹得，像雪花一样飞舞。像雪花一样

飞舞。我重复着。想到在这个冬天已等雪

很久，已写下多首关于雪的诗——像之前

写自由和死亡一样得专注；像等一个离开

许久，但仍希望在有生之年见一面的故人

我的确见到一个叫大雪的从北方来的诗人

长得洁静柔和，没有久居冬寒料峭的品性

念故人

我认为：

再进行情景模拟测试时，已能保持足够的冷静。

这就是命运之神用死亡训练我的目的，

让我客观和乐观地生活？

但这并非情景模拟，在痛苦的战士的身体里

找到一个微笑——

他早于我的问号抵达星空。

雪的造访

有一天我将是老妇，沉浸在音乐

对过去情意的缅怀中——

关于离去，像预先设计地避开

与你熟识的人：是的。当然，你向他们问好

你知道，我不懂你的语言

但这不妨碍它无声的旋律，如一条

幽深僻静的小道——直达隔离带的荒凉

不妨碍突然而至的热泪

“你笑的时候像另一个人”

那是深夜，硕大的飞蛾在黑中撞向玻璃

我的心跟着收紧：那嘭嘭的声响

那低空的羽翅，簌簌落下的粉尘

或者并非说给你听？只是多年

后，我不断回顾数不清的离别，重返

与你的不期而遇：那暗地里的足迹

我明白，才是感动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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