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外公时候

当离开成为不可避免的时候

只能给自己充分的时间成长，也说服自己面对不可避免的失去。...

下午上班的时候，手机静音了。过了一会儿发现有一个未接电话，是我妈打来的。她知道我的工作时间，一般不会在这个时间段打电话，所以我赶紧回过去，问是怎么回事。

她说，等下要带小满去我外婆家，外公可能不行了。

外公是今年７月查出来胃癌的，到现在也才过去了两个多月。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真实的病情，妈妈和舅舅们都瞒着他说是胃溃疡。外公曾经有过怀疑，翻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宣传册，一条条和自己的情况对照，问：我这个情况似乎有点像癌症？然后他会自己拿着在医院拍的各种片子去社区的药店，请那些社区医生帮忙看看怎么个情况。

妈妈一直纠结要不要把真实情况告诉他，舅舅们要求坚决不能说，只是在外公一次次怀疑的时候，装作若无其事地安慰他：“你没什么事，就是胃病，好好养一养就会好起来的。”可是这一切并没有好起来，外公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对于这样善意的隐瞒我也没话可说。但我觉得更重要的是，在这样的最后时刻，应该留一些时间来好好告别。

我上一次经历过的亲人离世，是2008年跨进2009年的新年时候。当时爷爷因为很小的毛病去了我们镇上的医院，去的时候还自己上楼下楼，各方面看起来都不错，结果医生直接让输液。几天之后，爷爷就去世了，根本没查出来是什么病情。时隔这么多年，每每想起此事，都怀疑是否庸医误人，导致了爷爷的离开。

然而最让我痛心和后悔的，却是没有好好地和爷爷说说话，没有认真地聆听和陪伴他。爷爷那几天每次试图交代我什么的时候，当他起一个话头说：“我走以后……”，我就粗暴地打断他不让他说，然后自以为是地安慰道：爷爷你不要乱想，一定没事的。我一厢情愿地不肯相信他会离开，毕竟看起来就是一个小毛病啊！

爷爷走的时候，我坐在旁边的小床边看手机回短信，没注意到他的挣扎。等到我想听他说的时候，他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那天是正月初二中午，新年的第二天。家里其他人当时在楼上吃饭。后来，他们问我，爷爷走的时候，可有留下什么话？我只能无力地摇摇头：什么也没留下。

每次只要一想起这件事，都后悔不已。

我们对死亡充满恐惧，所以不敢表达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不敢承认自己的脆弱。而生命的局限性就在于，不管你承不承认，都在不断地流逝。

远隔千里，不知道外公这一次能否安然度过。这一次的“不在场”似乎不同于上一次，可是我依然是无力地。只能给自己充分的时间成长，也说服自己面对不可避免的失去。

这时候，真的很想拥抱一下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