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 西安,西安

 

墙内的这个西安,还保持着一种安安静静的姿态,就在这道明代的城墙里任由时光继续流淌,似在缅怀,又似什么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西安

墙里墙外的西安
王俊文
在我所去过的所有城市里,西安是唯一一个让我感到不甚熟悉却十分亲近的地方。她的张扬与风韵大约早已在秦地年复一年的风沙中褪了色,封存在一段又一段让我无法有所触动的十三朝史料里。我所见到的西安,不过是座现了些老态的城市,如一个平静怀旧的老者,就守在这片土地上,什么也不说,任由一个又一个百年以同样的方式轻盈划过。

绿皮     西安——钟楼





我在西安不过停留了三日余。由于此行的主要目的并非旅游,所见所感也就与之前的那些相去甚远。不用赶时间、赶景点,不用任小贩的叫卖聒噪灌得满耳满心……这三天很是平静,就像是一个真正的西安人,这儿没有什么让你惊奇的山水丽色,也没有举首即是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在这三天的大部分时间里,我只是一个人伏在宾馆的窗畔,将窗外的那一方天地看了又看,任由一些自行车链转动时的声响晃悠悠地伴着偶现的轻风飘进耳畔。百无聊赖也好,平和闲适也罢,就这样伏在一个异乡的窗棂,我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那个我曾无数次见到的、倚在我家窗台上做针线的外婆,她那时的心绪,是否就如此刻的我一般呢?这样的想法总让我有些醺然……

窗外的西安很简单:墙里,墙外。

透过窗子,很轻易地便可寻到不远处的那座闻名遐迩的城墙,城墙上的塔楼也清晰可见。这道城墙有力地将一个西安分隔成两个几乎全然不相关的城市。城墙之外,除了那总也擦不净的天色,其余的一切,就同那些省会城市完全一样,有的是高楼广厦;待到夜幕降临,成片的霓虹亮起来,一个又一个流动的光点在两楼之间的那隙渐次交汇,如此,便连这黄土之乡上方雾蒙蒙的天空也隐匿不见了,只馀一片繁华。相较之下,墙内的这座城市则简单了太多,绿荫、楼顶、小巷,这便已是我所能看到的全部。

西安
街头的行人和小店

第一天的傍晚时分,我终于有机会走出饭店,到外面去走走看看。就同我曾在窗中看到的完全一致,酒店的门外便是密匝匝的林荫,这林荫循着小道绵延着,到了拐角处,我虽已看不分明,但想来是随着这路拐了个弯,仍旧绵延下去。这道实在不宽,若当真有汽车驶过,三辆并排是万万不能,但好在许久走下来,竟鲜见机动车的踪影,不过时而过些行人或自行车,晃悠悠地沿着这路转过林荫下的那个拐角,便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路的两侧是些上了年头的楼房,方方正正,最简单的造型;有防盗网的窗子、没有防盗网的窗子,敞开着的阳台、封闭的阳台,各式各样,显出那种老房子特有的驳杂。这样的老房子各地都有,即便在最繁华的上海,留下心,也总能觅得几座。但唯一不同的是,在更多的地方,这些老房子被看做是时间留下的一块尚未来得及抹去的污渍,一副穷苦像,仿佛天生便被贴上了待拆除、待改造的标签。而在这儿,这些老房子就被一座座、一群群的安放在城墙内,同墙外那个塔吊转动不息的城市分割开来,任由一株株老树在他们身边自在地伸展着、交横着,让那些稠密的浓荫掩住些他们的躯体,仿佛如此,便能一直这样安安闲闲地曝在墙内的天空下,谁也不会去介意什么。

绿皮     西安——北广济街





晚上八点钟左右,虽说起了些晚风,但毕竟正值盛夏,心头燥的厉害,回民街那碗仅配些麻酱与黄瓜丝的凉皮所带来的凉意也很快就在嘈嘈的蝉鸣声中消匿殆尽。我们一行便循着来时的路往宾馆走,穿过一条敞亮的马路,便又是一条黑夜中有些幽深的小道,巷子里隔很远才有那么一盏不甚明亮的路灯,但好在路旁还有几家尚在营业的店面,倒还显得不怎么冷清。就沿着这条路没走多远,竟还有一辆载着西瓜的排车停在路边,就这样,就在这个晚上,我竟蹲在西安的马路牙子上啃了半个西瓜,满手红色的西瓜汁,一脸狼藉,却偏偏很是畅快。我想,那大约是我吃西瓜吃的最痛快的一次了,以至于直到今日,我都很希望能有一个人,再一次陪我在一个陌生城市的街头,不顾形象地啃一次西瓜。这晚的经历让我对于西安泛起了一种莫名的情愫,就好像是白日里才同一人初见,晚饭后,竟莫名地就同她翘着腿、瘫在沙发上谈天,究竟是新识还是老友,难免让人有些怔忡。

西安
华清池


墙内墙外,两个西安,但于我而言,无论哪个都离那些往日的辉煌太过遥远,老西安的种种终究只能留在土生土生的西安人的嘴上心中,于我这样的异乡客而言,到底还是太过空洞。

墙外的那个西安成长着,却也在一砖一瓦的累积中洗掉原有的太多印痕。如此一来,反倒是墙内的这个西安,还保持着一种安安静静的姿态,就在这道明代的城墙里任由时光继续流淌,似在缅怀,又似什么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文/王俊文

图/部分来自花瓣网

排版/堇阿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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