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程浩散文:《肥东文脉》(二)

 

一艘木筏,从远古的传说中迤逦而来,竹篙轻点,多少诗情在历史的河面荡漾涟漪;...



一艘木筏,从远古的传说中迤逦而来,竹篙轻点,多少诗情在历史的河面荡漾涟漪;

一叶扁舟,从时光的隧道中款款而来,兰桨曼摇,多少华章让泛黄的卷轴流光溢彩……

  欸乃一声,惊鸿一瞥,浮槎去来已亿万斯年。

幽弦慢捻的,是那山那水那人在岁月枯荣间如烟的往事和泉涌的才思。

相传“天河与海通”,“浮槎”是来往其间的木筏。从《博物志》的字里行间飞来,从《舆地纪胜》的精彩篇章中飘来,从欧阳修的经典美文里划来,浮槎山,可以说是肥东境内首屈一指的诗文圣山,名篇迭出,名扬四海。
山为浮来海莫沈
萧梁曾此布黄金
梵僧亲指耆阇路
帝女归传达摩心
地控好峰排万仞
涧馀流水落千寻
灵踪断处人何在
日夕云霞望转深
这首北宋时江南诗僧释用孙题咏浮槎山的诗歌,历经千年时光的打磨,愈发清新幽远,犹如浮槎山齐都峰顶的清泉,悠悠一襟岁月,缕缕沁人心脾。

古老的木筏,咿咿呀呀,载沉载浮,如苍茫清越的音符,穿越晨钟暮鼓的缭绕青烟,穿越唐诗宋词的风花雪月,轻轻叩响紧闭的心扉,两行清泪潸然而下,滴注在层峦叠嶂的浮槎山顶,汇聚成两汪幽幽的碧泉。

穿过暗香浮动的茶园和条石叠垒的院墙,步入岑寂的茶场院落,拾阶而下,光线陡暗,斗室之内,“上有石池,涓涓可爱”

二穴泉池比肩连袂,北池名“合泉”,水深而清;南池曰“巢泉”,水浅而浊。南池圆,乾为天,北池方,坤为地,暗合古人天圆地方的朴素宇宙观。清泉自方池东北角石缝中渗流而出,漫过宽仅一尺的石堤,色变乳白注入圆池,即便水位高出方池时,也不倒流。二泉连珠,纳聚惠山清泉之明澈和荆山白乳泉之莹泽,“岂减惠山之品”
欧阳修撰写的《浮槎山水记》、《与李端愿书》、《浮槎寺八纪诗跋》中,对此山此泉评价甚高,“余甚爱山泉,而浮槎山水特佳,颇怪前世遗而不录”,“兼惠清泉,亟饮甚甘,实如不佞所品”。

《四库全书》的浩瀚文海里漫溯寻觅,《浮槎山水记》时时破浪而出,驶入一颗颗俯仰宇宙、崇尚山水的心灵,涤滤净化着尘嚣的纷繁与芜杂。

仁者爱山,智者爱水。中国古代文人多喜欢在寄情山水中托物言志,“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山水之间也”的欧阳修只是其中的典型代表。这种现象可以说是中国文人“境界说”的独特体现。

“茶神”陆羽曾曰:“山水上,江次之,井为下。山水,乳泉石池漫流者上。”水有品质之分,人有境界之别。中国文人的血脉里都有儒道的基因,儒是经世致用,道是淡泊明志,正所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儒是进,道是退,一进一退间,演绎了多少历史风云;一山一水旁,徜徉着多少心灵吟叹……

“登临旧兴无多在,但有浮槎意未忘”王安石的感喟,道出了众多文人雅士的共同心声。自唐以降,历代骚人墨客以浮槎山峰为笔,以浮槎山泉为墨,抒写了许多脍炙人口的佳构名篇。诸如唐代的清闲、李山甫,宋代的王安石、李清照,明代的黄道月、梅山,清代的李天馥、杨开森、左辅、王政谦等,情思随浮槎遨游,文采与清泉汩溢,诗文之美,书画之精,令人叹为观止。
  天下奇泉,人间无双。故老言传,这两眼泉水还是包公和李鸿章这两位肥东历史名人的化身。叶落归根,两位指点江山的肥东人在历史的舞台谢幕以后,又永远地归卧于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园。他俩的临终绝笔,如浮槎二泉历久弥新,在诗海文山灼灼生辉。

诞生于浮槎山脚下小包村的包拯,故乡的水土滋养了他耿直敦厚的性格。作为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清官,包拯临终前留下了流传千古的遗训:“后世子孙仕宦,有犯赃滥者,不得放归本家;亡殁之后,不得葬于大茔之中。不从吾志,非吾子孙。仰珙刊石竖于堂屋东壁,以诏后世。”

从一介书生到“晚清第一重臣”李鸿章终生挚爱浮槎山泉,喜饮此泉烹制的茶水。浮槎二泉的外圆内方、阴阳相融,赋予了李鸿章在波诡云谲大动荡时代的通权达变、审时度势。为了“外修和好,内图富强”,他殚精竭虑如履薄冰。但弱国无外交。1901年,在代表大清国与11国签订了创巨痛深的《辛丑条约》之后,悲恸欲绝的李鸿章大口大口地吐血。其内心之痛苦,在他椎心泣血的绝笔诗中一览无余:“劳劳车马未离鞍,临事方知一死难。三百年来伤国步,八千里外吊民残。秋风宝剑孤臣泪,落日旌旗大将坛。海外尘氛犹未了,请君莫作等闲看。”

千秋功过,后人评说。杜鹃啼血,言为心声。

  绝笔诗文是中国文学宝库中最动人心弦、最令人唏嘘的艺术奇葩。譬如相传香冢座落于浮槎山附近的虞姬,她与项羽生离死别前的一唱一和,至今读来依然令山河动容,窃以为是中国古代最美的爱情诗。
  公元前202年,楚汉相争的结果即将揭晓,项羽被刘邦兵围垓下。面对四面楚歌,楚霸王夜不能寐,慷慨悲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虞姬凄然拔剑起舞,含泪和唱:“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余音绕梁间,虞姬拔剑自刎。

香消玉殒的虞姬,一缕香魂顺河而下,尸体在浮槎山附近被一座石板桥所挡,此地因而得名“尸挡桥”,后取其谐音改为“石塘桥”。

“霸王别姬”作为中国历史上经典凄美的爱情传奇,令中国文学的诗词歌赋愈发荡气回肠,令中国戏曲的千年舞台越发柔肠百转。

在我的心目中,我更愿意把清白二泉视为项羽和虞姬的化身,牵子之手,相依相偎,直至天荒地老。就像梁祝所化的蝴蝶,永远相携相伴翩翩飞,“从今不羡成槎客,曾到三星列宿傍”。
 浮槎山不仅是源远流长的诗山,还是香火鼎盛的佛山。古时浮槎山佛寺九十九间半,三百尼姑六百僧,有“骑马关山门”之说。一位国王,一个公主,也与浮槎佛国结下了不解之缘。

传说晋隆安年间,新罗国王近宗金乔觉(即金地藏)云游至此,结趺打坐,开辟道场,推崇佛教。“五色云中鸣玉磬,千花台上礼金仙”( 唐代清闲的《题浮槎寺》),“北九华”闻名遐迩。

百年之后,一位公主亦至此出家。《天下名胜志》载,浮槎山有道林寺,寺有碑略曰:梁武帝第五公主夜梦游一山为尼,诘朝奏帝,令国中进名山图,既至,指此山为梦中所见。天监三年(504),敕本山创道林寺,就此祝法号总持大师,嫔从悉听为尼。其坟去殿东一百余步。寺中有海榴一株,传为公主手植。

榴花似火,夭夭千载。花样年华的公主,当年为何选择了归隐山林的孤身只影、寂寞长殿的青灯黄卷?韶华如水,流逝了多少缱绻情思……正如李清照《行香子·草际鸣蛩》中所描绘的:“云阶月地,关锁千重。纵浮槎来,浮槎去,不相逢。”

依偎在浮槎山臂弯里的清白二泉,不就是年轻的公主午夜梦回时双眸上晶莹的泪花吗?

无论情感的天空曾经怎样“甚霎儿晴,霎儿雨,霎儿风”,清白二泉依然水位恒稳,水波不兴,大雨不涨,大旱不涸,犹如一颗最终归于恬淡波澜不惊的虔诚静修之心

岁月的浮槎呀,悠悠荡荡,在历史与未来之间,在现实与心灵之间,不停地泅渡、泅渡……


作者:肥东旅游局局长——程浩相关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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