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是母亲

大家都是女人，深谙妆容和衣品的道行，一次聚会，就是一场争奇斗艳的得瑟大会。我喜欢这种肤浅的会议精神，因为竞争是明目张胆的。...



黎小桃/文



今年，昆明的冬天来的稍晚，但很猛烈，仅仅一两天小雨，气温便从25度骤然降到15度。

天冷必须加衣，打开衣橱，冬衣虽多，却都是两年以上的旧款，它们像一群被打入冷宫多年的妃子，年老色衰，根本引不起我丝毫的宠幸之意。突然发现，石头娃出生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购置新衣裳了。这个发现，令人沮丧，愤懑。

很久没有去旅行了，很久没有参加社交活动了，很久没有和朋友相约喝茶吃饭了，也很久没有清晨的鲜花和午后的蓝山咖啡了。

这两年，一心一意扑在孩子身上。如果你到我们家里来，保准会看到一个披头散发、一手奶瓶一手尿布的母爱泛滥症患者，客厅，卧室，儿童房，四处散落着五颜六色的儿童玩具和糖果。仅仅一个孩子，便偷走了我的全部时间与灵魂。想想之前，我是一个多么喜欢漂亮和热爱自由的人。

现在，石头娃上幼儿园了，只是早晚接送，中间空出一大片属于自己的时光，是该干点正事了。立即掏出电话，约定几个闺蜜逛街，喝下午茶。我的新生活，将从这个下午的美好时光开始启程，并持续扬帆远航，驶向美丽女人专属的梦幻远方。



女人和闺蜜约会的准备工作，一点都不比和男人约会简单。大家都是女人，深谙妆容和衣品的道行，一次聚会，就是一场争奇斗艳的得瑟大会。我喜欢这种肤浅的会议精神，因为竞争是明目张胆的，公平公开公正的，谁今天穿出了风格穿出了风采，大家一目了然，赢的人得意洋洋，输的人心服口服。我不喜欢一群纯文人聚会，含沙射影地批评别人文章的事见得太多了文人相轻是亘古不变的事实。

确定了闺蜜聚会的时间和地点，从衣橱深处拎出一个个过气妃子——衣服裤子裙子，最终决定宠幸一件黑色大衣。黑色是最不会过季的颜色，款式是可穿多年而不过时的基本款，当初买它也是基于这个考虑（我会告诉你是因为我穷？）

然后往脸上涂抹一些铅华，将头发吹得很飘逸，穿上大衣，对这镜子照一照，觉得母性减少了很多，女人性增添了几许。

神采奕奕，驱车出发。

我想好了，与闺蜜们汇集之后，先去全市最浮华热闹的商业街逛逛，我们勾肩搭背，对那些美丽的店铺指指点点，品头论足，直到慧眼独具地看中某件衣服或者裙子，立刻买下，立刻穿起来，立刻光芒灼灼。我还想要买一双鞋子，最好是小羊皮的，最好鞋后跟缀着大大的花朵，穿在足上，就是踏花而来吧？逛累了，我们找一间装修得既文艺又写实的甜品店，喝一杯甜蜜的汁，吃一块甜蜜的糕，嘻嘻哈哈地聊一些属于女人的专享话题。

车进三环了，进二环了，进一环了，约定地点眦目可见了，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幼儿园老师打来的，石头娃在学校咳嗽流鼻涕，老师担心病情加重，呼叫家长前去接回。

赶紧通知闺蜜们我要临时要毁约，大家愤愤不平，一致谴责我，说人都到了就等我了，为什么呀？

我说：“对不起，我是母亲。”

挂了电话，掉头前往幼儿园。

在一个母亲心里，没有什么比孩子更为重要，哪怕那个母亲心里曾经驻着诗和远方的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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