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社专栏‖桃花姬

十里长亭霜满天，真丝白发度何年。今生无悔今生错，来世有缘来世迁。笑靥如花堪缱绻，容颜似水怎缠绵。情浓渺恰相思...

问绍兴什么最出名？自然是酒。

酒中什么最好?自然是花雕。

绍兴，连空气中都氤氲着酒香。

我是一只花妖。与其这样说，还不如说是长在兰若寺的一株桃树。那时寺里每到晚上都会出现很多狐妖，引诱男子来挖心吸食，以增长功力。但每晚都会有一个白衣女子在树下独自抽泣，絮絮地说着心事。我想，她也是不忍的。直到有一晚，她遇到了一个书生，她笨拙地宽衣解带，他却木讷地替她守好门。后来，他们相识，相恋，入对出双。

有一天，她在树下对我说，她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她要走了。她叫聂小倩，那个书生便是宁采臣。我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两人依偎的模样戳得我心中一动，以至于往后都多年都不曾忘怀。

后来，我被移到景家大院，自此居于此，长于此。初到的日子，只记得有一个少年日日来给我浇水，或是拔去身边的杂草。日子久了，从下人的口中得知，少年是这家的少爷，叫景彦。打小便身有隐疾，腿脚不便，出入都需有人服侍。

在那段暖春将逝，盛夏未至的日子里，他或是在树下看书，或是静坐不语。月光透过树梢，照在他的侧脸上，镶出银白色的轮廓，柔和缱绻。若有个闲适的午后，他便在亭中挥毫落款，一笔笔细致地绘我的满树桃花，芳菲映染了半张宣纸。也是那时，我才知道，我也是美的。

那年，我幻化出人形，成了他的贴身侍婢。他唤我蕊姬，只因我眉心的红痣。我也只是静静地伴他左右，添灯磨墨，端茶燃香。我最喜看他一遍遍地描摹满枝的桃花，像是在绘我的模样。窗纸上映出两个靠的很近的人影，可惜最终也没有叠到一起去过。

听人说，景家本是有名的酿酒大户，窖里百年挥之不去的花雕味儿，像是原本就该存在的。可惜世人多嫌花雕脂粉气太重，渐渐偏爱汾酒，便也逐渐淡忘了这江南景家。后来，他子承父业，接手酒庄。彼时当地几乎家家酿酒，酒庄的生计，便愈发艰难。他整日愁眉不展，踱步不安。家里的下人也是树倒猢狲散，各奔前程，所剩无几。无奈之下，我只好以元神入酒，希望有所裨益。终于生意有所好转，甚至得到了酿贡酒的机会。他高兴之余，也担心酒庄的现状能否完成这项大业——让景家重得替皇家制酒的荣耀。只有我心里明白，即使我千年修为殆尽，也是力不从心。

那一夜我跪在酒窖里，任一窖的酒香转浓。酒窖里没有风，酒神供桌上的蜡烛却不住闪动着。望望窗外，皓月当空，就像当年树下见他的样子。我就像一地的尘，随风淡去，淡去，就不见了。我本是花妖，自天地之间来，也去往天地之间。

一月后，宫中送来天下第一酒的牌匾。至此这窖新酒成为第一御酒，被誉为桃花姬。可景家再也无法酿出如此珍品，如回光返照的病人，短暂繁盛后又迅速没落下去。

草木无心，来去干净。

静静地阖上眼，我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我依旧是你院里的一株桃树，你依旧是树下不老的少年。今日作者：文学社　王莹莹

今日文编：文学社　夏梦妮

今日美编：励成栋

今日初审：吴桐　吴依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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