郧阳籍旅京知名作家杨菁“双城”书评(一 )----兰善清《府城,眷顾中归来》

 

1杨菁,郧阳籍旅京知名作家,中国戏曲学院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文学评论界称其作品真挚,小说毫不矫情,毫不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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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菁,郧阳籍旅京知名作家,中国戏曲学院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文学评论界称其作品真挚,小说毫不矫情,毫不伪饰,没有脂粉气,真情感人,从她发表的第一篇小说《莎草婶》到《滴泪泉》,从《欲望水城》到《在埃及说分手》《绿水倾城》,都能窥见她率真淳朴、饱含灵气的真挚。她对故乡的爱,深入骨髓,被称为“双城记”(《欲望水城》《绿水倾城》)的两部以故乡郧阳府为背景的长篇小说,浸透了她对故乡“府城”的深爱和礼敬。郧阳人写郧阳事,郧阳人读,其亲切感、熟悉感自不待言。作家的手是圣手,一经她的托举,万古的沉寂都复活了,栩栩然迎面扑来。迄今为止,沉于水下的郧阳府城还没有一篇小说为它五百年的历史讲说传流,杨菁的小说是第一个,也是让古城重现光芒的唯一一个。为此,我们近日将继续刊发一组(4篇)书评,推荐引读。

编  者  按




府城,眷顾中归来
---- 杨菁《绿水倾城》摭谈
兰善清


读到杨菁老师刚从出版社寄来的尚有纸浆幽香的样书《绿水倾城》,欣然跃然。这是我看了她的《欲望水城》之后希望再看的一本书,终于到手,甚为欢喜。两书的创作间隔十多年,所写的环境都是作者的出生地郧阳府城,作者为何对这座永远沉没的古城一写再写、难以释怀?这里面有什么样不可解的情结?不必深探,很显然是乡愁,是对根的眷顾,是放不下的儿女情长,也是府城之魂对郧阳儿女的梦寐缱绻所致,是造化了几世几代的风华绝代的城池永不再现的痛楚所引起的彼此纠结......

感觉如你如我——

我无数次走在淹没了这座府城的浩浩泥沙之上、苍苍芦苇之中,口吟李华《吊古战场文》:“浩浩乎平沙无垠,夐不见人,河水萦带,群山纠纷。黯兮惨悴,风悲日曛。蓬断草枯,凛若霜晨。鸟飞不下,兽铤亡群。”颂之观之,颇觉眼前景象恍似李华笔下的情景。这景象之下的先前景象若似外人浑然不知也罢了,然却知根知底,就横生无际的心绪涟漪。类我者众,那些出生于府城而老于新城的老郧阳人,每每走过这片平旷的土地,就感伤多多,心心念念: “我们那老城就在这脚底下呀,泥沙已覆了它千层万层,要不淹该多好!那城门,那街道,那魁星楼、那极星塔、那酱菜铺……”在这样的追念中,老教师肖大顺绘制了 《古麇图》,老城建工人兰士华勾勒了三十余米的长卷 《郧阳府城图》,老摄影艺术家陈家麟拍摄了 《郧阳古风》,也因此,府城的女儿杨菁先写了 《欲望水城》,又推出另一部关于府城的大著——《绿水倾城》。文笔、画笔和摄影镜头齐力投向隐入大地深处的街衢家园,心意拳拳地默默召唤:“归来吧,我们梦一般的五百年府城!归来吧,烙下了情感火泡的祖居!”千声万声,千描万绘,那泥沙下昔日郧阳的灿烂您可曾有所感应?






郧阳老城

    曾几何时,绿水萦绕郧阳城郭,从西河码头到南门魁星楼到东门及东菜园,水上是林立的桅樯,水和街相拥相依,呈现出地利人和的陶然景观。多养人啊,我的府城,那是我们永远的精神家园,是郧阳儿女时时回眸的心灵宅屋,一代一代郧阳人享受这城的光景,沉醉不知外路。然而,忽一日,万古流淌的绿水被挡住,水回头,河变成了库。府城沉到库底,郧阳人背井离乡。那是多少人心中的痛,是多少人眼中的泪呀!书中的“明素素”用她十五岁的豆蔻年华目睹、见证了这一历史性的一幕,记忆的视频上定格了一幅凄恻的犹如杜甫《兵车行》的画面:各条街巷的人都聚集起来,有背着包袱拎着铺盖头顶铁锅的,有送亲朋好友、街坊邻居的,一个老爷子抱着一只大红冠黑羽毛的公鸡,一位老奶奶抱着棕黄羽毛的老母鸡,有人抱着一坛老黄酒,还有人抱着一摞年代久远的粗瓷碗,他们都面无表情机械地向前走去……年少的明素素木然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永远留住了这一悲情场景。

失乐园,复乐园,作家创造世界的本事了得。

你看马尔克斯笔下的奇异古镇阿孔多、莫言笔下的高旷崇峻的高密、贾平凹笔下的古风俨然的商州、杨菁笔下的郧阳府城……这些故园,虽与它的儿女渐行渐远,在夕阳余晖下,向历史尘埃深处深陷,但作家有千斤笔力拖住,现实的失去了,意念中的永生了。天也苍苍,地也苍苍,断根的飘篷啊,一身尘土归来,家园复活在千古不泯的书页上。


郧阳老城 钟鼓楼

    毋庸置疑,杨菁深得马尔克斯、弥尔顿、莫言、贾平凹等大家的笔力,饱蘸泪水构筑起她的 “双城记”;以 “双城”哭城,哭回百丈城垣、万家街铺,哭回昔日风华、文明灵秀!她的哭是以讲故事形式进行的,讲故事也是重现历史的最大众的手法,是作家言说世界的拿手戏。作家杨菁作为寄托了府城重生渴望的郧阳女儿,似乎是府城特意养育且精心留下来的能够扯住府城背影、含着泪水讲故事的最后一代才女,她满怀救赎之情,用泪水拖住失去的乐园,用心良苦,为府城作永久的挽留和守望。灵性的土地,灵性的人,沉沉的岁月,悠悠的光景,作家娓娓而道 “逝城”的过往神魂,聪慧地述说着泥土深处的灵光,大笔召唤往昔的长风大波。故事一个接着一个,一段故事一缕幽魂,一段故事一次招魂,府城便在你眼前来回晃荡。从葛老婆子夤夜为狐仙接生到李大网舍身救明素素,鬼故事、人故事、情故事、爱故事……故事缱绻着故事,一千零一夜,你总走不出她的故事场,一会儿毛骨悚然,一会儿蝶舞翩跹。府城的典型环境不断造就可资人们茶余饭后拍古今的市井文化素材,古老的岁月留下了这情节连绵的 “三言两拍”。那消失了的郧阳府城在这样的故事里幡然醒来,巍巍然跃出沉泥,重现于万众读者眼前。

府城的神魂被召回,被烈烈燃烧的丹心给召回,虽 “平沙无垠、夐不见人”,但郧阳确已嫣然归来!我们有看的有读的,有可以沉浸的梦寐,有可以展颜的永久画卷,有可以慰藉渴念的高于现实的艺术结晶。

久违的郧阳,活了!活了!

在作家的笔端重生,与想它念它的儿女相拥相见!

府城不朽,儿女永念!


郧阳老屋

    对于这座 “逝城”及其人们,作者着意从魔幻现实的角度表达她对许多人和事的本质认识,明素素的双瞳是作者借以透过现象看本质的魔镜。你看她魔幻的神气一旦上身,眼神经一开始扯着疼,所看到的人和物即刻变形。“李大网”这位青春期的男孩子在正常的视角里,是个由 “牛屎巴子”变为给二姨挑水的干儿子,而在闪入双瞳的镜像中,这个正处在生理跃进时期的男孩子,便成了一只神奇的麇鹿,激情澎湃,硕壮无比,浓香弥漫,毛色如画。作者还特意加上了特别的环境衬托,比方前有一片开阔的沼泽地,后有一群同样的动物,奔跑起来发出响亮的磕碰声,环境描写如诗如画,把一只祥瑞动物描绘得极有镜头感、画面感。在故事最后,这个神异的幻象在那枚手榴弹的爆炸声中与人物的本相重合为一,年仅22岁的英武男子,为了他心中的女神明素素,如梁山伯一样和他心中的最爱化蝶了,完成了他情种的形象自塑。写到这里,作者非常唯美地透过惨相创造了一个理想的愿景:“山洼的深处是蝴蝶谷,那里曾有漫山遍野的玉簪花盛开,有密密麻麻的蝴蝶在飞,还有一只麇鹿在奔跑。”凄美,夺魂,“梁祝”的创新版。在这里,作者有意把现代的传人与郧阳往古的根脉联系起来,那个驯良温顺的大自然精灵麇鹿,是上苍曾赋予我们郧阳先人的图腾,它的可爱与阳刚潜入我们的精神中,化作我们精神的血液。麋鹿,郧阳人的潜质,曾以它为血缘传承,传承了这一块有故事的祥和之地;麋鹿,郧阳人的精神源头,我们的后裔辈辈相传,踏歌起舞。因而,这方山河有来头,这方人有来头,自古及今都祥瑞。






古郧阳石刻

    作者用这种方式塑造人物形象是一种创新,它活跃了纪实手法的千篇一律,把实景幻觉化,使形象烂漫而诗意,诡异而动人。书中除了对李大网这个人物用了此类手法外,对寇英雄、龚荣荣、妹妹小敏等人物的描写,也使用了这类手法。寇英雄在明素素的双瞳视野中出场时是这样的:“一弯月牙儿显现,月光下,一只动物影影绰绰过来了,在森林中往返游荡,它体型高大,线条优美,动作敏捷,毛色鲜艳,金黄的皮毛上布满椭圆形梅花状斑点……看清了,是一只豹子,一只金钱豹。它的眼睛在昏暗中发出闪耀的磷光,它在黄昏时分的密林深处狩猎,身上的暗金色的斑点和树叶、树荫、月光的斑点混为一体,形成华丽的保护层……”这是作家对一个心目中的男神前世的描写,特别是光影背景的描写犹如照相师的精心着色,色彩十分唯美优雅,完全诗意化了。对龚荣荣的描写更有一番精彩,作者将这位少女的前世,亦即潜在的本质写成荆棘鸟,说这种鸟从离开巢窝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了寻找荆棘树的旅程,找到那种长满针一样锋利荆棘的荆棘树,它就选择最尖、最锋利、最长的荆棘落下,让刺深深地扎进自己的肉体,然后开始它远超云雀、夜莺歌声的歌唱。这是什么鸟啊,因谁如此自虐,因谁不惜自虐生命而留下美不胜收的歌声?龚荣荣,作者用如此壮美的比喻来形容她的锥心之美,美得呕心沥血。书中主要人物出场大多都用了此种方法,此类塑造人物的手法可谓经典,是传世之笔。

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为了故园,为了永不再有的故园,作者巴心巴肝写下两部书,可谓赤子情怀,天不绝古城。否则,麋鹿安能再得,府城何以留影?我曾游历高昌古城,那苍凉颓废、没有一点人气的残壁断垣令我恐怖,一座城的自然衰老也如此可怕,如果有故事、有昔日的风华重现于文字,也许就不至于如暴露于荒野的尸骨一般没有生机。鉴于此,我们郧阳儿女该多么地感谢这位优秀老乡作家呀,是她使我们失而复得,万丈水下,古城依然青葱!




本文配图由陈家林先生提供,特此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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