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那个人(美国女作家戴维斯短篇小说4篇)

 

丢失的事物它们丢了,但又没有丢,而是在这世界的某处。它们大多数很小,虽然有两件大一些,那是一件外套和一条狗。...



丢失的事物

它们丢了,但又没有丢,而是在这世界的某处。它们大多数很小,虽然有两件大一些,那是一件外套和一条狗。在那些小物件中,有一枚价格不菲的戒指,还有一粒贵重的纽扣。它们从我和我所在的地方丢失了,但它们又并没有消失。它们在别的地方,或许,属于其他人。但即便不属于任何人,那枚戒指,对于它自己来说,依旧没有丢,而是还在那儿,只是不在我所在的地方。而那粒纽扣,同样的,在哪儿,只是仍然不在我所在的地方。

出行

公路旁一阵愤怒的发作,小路上的拒绝对话,松树林间的一阵沉默,穿过老旧铁路桥时的一阵沉默,水中的尝试示好,平坦的石头上拒绝结束争吵,陡峭的山坡上愤怒的哭泣,树林中的一阵痛苦。

另外那个人

为了烦另外那个人,她改变了屋子里的这件东西,那个人确实被弄烦了,所以又把它改了回去。她又改变了屋子里的另外一件东西去烦那个人,那个人被弄烦了,所以又把它改了回去。然后她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其他几个人而他们觉得它很有趣。但那个人听了之后并不觉得有趣,但是这次他无法将它改回去了。

亲近感

我们对某个思想家有亲近感是因为我们认同他;或者是因为他向我们展示了我们已经在思考的东西;或者是他以一种更清晰的方式向我们展示了我们已经在思考的东西;或者是他向我们展示了我们正要思考的东西;或者是我们迟早都要思考的东西;或者是如果我们现在没有读他的话就会晚很多才会思考的东西;或者是如果我们没有读他的话很可能会思考但最终不会思考的东西;或者是如果我们没有读他的话希望思考但最终不会思考的东西。

作者:莉迪亚戴维斯,美国当代短篇小说家,1947年出生。

摘选自《几乎没有记忆》。

ps:

(她的小说)初读起来,莫不表现为一种局限——时空的局限、场景的局限、事件的局限(推动小说向下走的动力)、角色发展的局限(现代主义小说孜孜以求的圆形人物)。但很快我们意识到,这种局限不仅是明智的,而且是完全必要的——它会让我们意识到我们关于完整故事线与圆形人物的执着是可笑的,因为某些剥除了“讲故事”与塑造人物重负的作品,能够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愉悦与启示。

……

或许,20世纪下半叶以来,外部世界与个人经验愈趋碎片化的现实要求一种相应的表达——对一些作家而言,面对这样的现实,与其构建自圆其说的完整作品,不如以同样的形式予以应对。

又或许,由于“历史终结”之后生命经验愈趋同质化,一些作家敏锐的意识到“故事”不再是那样值得追求的了。

现实主义小说想要讲故事,但故事同时也是障碍。它太过完整,肩负意义的重任,总是在与苦厄与命运的观念相纠缠。在我看来,戴维斯作品的兴趣不在于讲故事,而在于表达经验(而非经历),以及对经验的认知和反思——与“故事”对意义的执着相比,“经验”则要灵活与开放得多。它的角度可大可小,距离可近可远;而它有时那样的柔韧,想要捕捉它,只需要一双眼睛,一个声音,或是一个思索中的头脑。但不论将其工作对象称为“故事”还是“经验”,归根到底,她们都只是一个容器,作家借此实现自己的天职——帮助人们更好的认识外部世界与自我。

将戴维斯与其他后现代小说家区别开来的,正是她对于这一点的清晰认知。无论角度多么刁钻与偏狭,却始终没有偏离那些最普遍也最重要的议题:孤独、爱情、身份、人际冲突、变老;她所做的,是用新鲜的形式从古老的主题中压榨出新意,并希望由此获得不同的感性和体悟。最终打动我们的是这些作品中观察的敏锐,思考的明晰,感情的深沉。

——译后记《戴维斯的“个性”》节选。

2016.4.18 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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