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宅笔记（63）

我本想等到天亮，再逼问老张到底怎么回事，可眼见他这副模样，又有上次他半夜不告而别的经验，索性现在将他弄醒。老...



我本想等到天亮，再逼问老张到底怎么回事，可眼见他这副模样，又有上次他半夜不告而别的经验，索性现在将他弄醒。

老张睡眼惺忪的爬起来，他头发蓬乱，目光无神，衣服又脏又臭，我一度怀疑这他几天是在垃圾堆里度过的，浑身一股臭垃圾的味道。

我很难相信，一个神智健全的大学生，家庭和社会未来的希望，竟然几天时间就变成了这样。我真想立刻逼问出来，这几天他到底干什么去了，他到底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才会将自己弄成这样。

我试探着问老张：“要不先洗个澡？”

老张茫然摇头：“我很久没睡过觉了，让我好好再睡睡，睡饱了你要问什么尽管开口，我知无不言。”

我盯着老张的眼睛，他眼神不复当年清亮，已经不像是个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相反，倒像是一位迟暮老人。

我拒绝了老张的要求，他骗过我第一次，我绝不能让他骗过第二次，他失踪的这几天学校里风起云涌，一片血雨腥风，我做梦都想找到他，他终于坐在我面前，不逼问出点东西我怎么能放过他？

我拿脸盆打水给老张擦了把脸，他的精神才恢复了一些，我伺机逼问，说：“你知道这几天学校出事儿了吗？”

老张茫然摇头，我把四条命案经过简单跟他说了一遍，老张耸然动容，又惊又怕，然后无力的垂下头。

我绝望道：“以前，诅咒降临在咱们寝室，现在却波及到整所学校，学校人人自危，才十八二十岁的年纪，脸上就挂着世界末日的神情，你说可悲吗？”

老张叹了口气，道：“当然可悲。”

我话锋一转，直指老张，说：“你知道这悲剧是谁带来的吗？”

老张嘴巴抖动，却不能说出话，我心里一痛，还是忍住心软说道：“你所谓的咱们三室友复活后，学校里便怪事不断，吸血鬼横行，你不觉得奇怪吗？”

老张低着头，说：“你的意思是，吸血鬼是我招来的？”

“我没直接证据，但你当时烧树作法的时候，我在现场，我亲眼见过你以血做引施法的过程。吸血鬼出现的时间又这么巧合，而被你复活的两个人，却至今都不见踪影，这一切怎么能不让我起疑？”

老张的头越来越低，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位做错事的孩子，正在遭受批评，我叹气道：“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你又神秘失踪了，你让我怎么去想？”

老张吸着鼻子，道：“就这些吗？”

我所掌握的信息，当然不止这些，我瞟了一眼高楠的床铺，这小子今晚鬼使神差的居然没住宿舍，不知道又跑那儿去祸害人了。

我说：“高楠撞鬼发疯，这件事全校人都知道，咱们也去医院看过他，他当时的情况有多糟你比我清楚。可自从你作法之后，他竟然立刻恢复了，整个人还变得跟以前完全不同，而且，他甚至想对我下手，你说，我能不把这件事联系到你身上吗？”

老张嘴唇蠕动两下，没发出声来，我叹气道：“老张，我认为我了解你，知道你的为人，你当初答应道士的做法，就是为了将功补过。可现在越补越乱，你难道还想藏着掖着吗？”

老张摆手道：“不……我没那意思……”

我逼视着他的眼睛，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我承认这样对待自己的好朋友有些过分，可现在情况特殊，无辜的生命随时会消陨，而我们这些始作俑者还不能担起责任，就太对不起这些无辜亡灵了。

“这几天你到底去了哪儿？又干了什么？”我单刀直入。

老张脸色苍白，我能感觉到他浑身在发抖，整个人呈异常的病态，我颤声道：“老张，如果你还当我是兄弟，你就告诉我，你到底在干什么？”

老张喃喃道：“小火焰，咱们都会死，你知道吗？”

我一愣，随即道：“我当然知道我们会死，生命的结局就是死亡，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张痛苦摇头，道：“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学校发生的这些事，我虽不知道，却也知道一定会发生的。”

我吃了一惊，道：“既然你知道会有这种结局，为什么还要去做？”

老张道：“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中了臭道士的奸计。他利用了我急于挽救过错的心态，引诱我帮他做事，等我大错已经犯下，他才告诉我实情，他一直在算计我，目的是迫使我替他做事。”

老张这番话我早就料到了，所以也没太吃惊，老张说：“那天晚上，我并没有想过不告而别，臭道士来学校找我，让我跟他去一个地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只好陪他去了，甚至没来得及跟你道别。我正在找两位复活的室友，我以为他会帮我，内心还对他有些小感激，觉得他一定是带我去找他们。没想到，他带我去的地方，竟然……竟然是……”

“是什么？”

老张咬着牙，像是费了很大的劲，半晌才道：“确切的说，那地方不是这世界上任何一处地方，他不属于人间。”

我吓了一跳，以为老张糊涂了，臭道士带他去了不属于人间的地方，难道是阴曹地府不成？如果真是这样，他哪儿还能活着出来？

我有些难以置信，老张按着我的手，说：“我知道你不信，我刚开始也不信，知道他真的带我去过那地方，我见到饿殍遍地，满眼都是尸骨，我才真信了。同时，他向我透露了他的真实身份，他并不是什么道士，而是一位非常厉害的人物。”

我心说：“道家教人向善，这臭道士这么恶毒，肯定不会是真道士。”

老张道：“他自称信的是藏地某神秘宗教，该宗教的诸神怀有悲天悯人的情怀，立志救世，他便是这位救世神坐下的侍者之一。他带我走进那地狱一般的地方，就是为了证明他的神真的存在，他要我也像他那样侍奉这位神，供他们驱使。”

我被老张这套说辞镇住了，什么狗屁救世神，一定是邪教骗人的把戏，我顿时想到不久前被一网打尽的拜神龙教。这帮杂碎势力庞大，有钱又有势，关键是异想天开无法无天，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他们网络奇人异事也并不奇怪。

老张说：“我刚开始拒绝了他的要求，我以为他会胁迫我，没想到他说，你一直朝前走，如果你能走出这化外之地，说明你并不是诚心侍奉救世神，我留下你也没意义。如果你走不出这里的迷雾，意味着你与救世神有缘，我必须将你留下。”

我好奇道：“你走出来了？”

老张苦笑，道：“我走了很久，没日没夜的往一个方向走，沿路有无数诱惑，可我仍旧坚持内心的方向，走到宿舍楼门口才停下来，然后我推开门，发现已经到家了。我才明白那位侍者没骗我，只要内心抗拒侍奉他的神，我就能走出来。”

我为老张的坚持感动，道：“所以，你没有屈服在臭道士的淫威之下，而是坚持走出来了？”

老张点了点头，又无奈摇头，说：“我坚持要走，道士劝我留下，说即使我现在走出来了，来过这种地方的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不如潜心侍奉这位救世神，我一定会因此得到我想要得到的一切。”

我拍拍老张的肩膀，老张眼神虽浑浊，却透着真诚，如果是别人对我说这番话，我一定要怀疑这人脑子是否有毛病，可现在在我面前的人是老张。我们在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经历了许多诡异的事情，磨练出深厚的兄弟感情，所以我选择相信他。

老张说：“我人出来了，道士的话还言犹在耳，他的神通我是见识过的，恐怕我这辈子会不得善终吧？”

我对老张说：“臭道士这是在恐吓你，你别太担心，为了全校同学的性命，咱们也要把他揪出来。只要收拾了他，还怕他恐吓吗？”

老张吐了口气，好似这才放下心来，往后一倒躺床上，又呼噜整天的睡了过去。

老张睡着了，我的心里却久久难以平静，我把老张这番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很多地方听起来牵强，却又是那么回事儿。可我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要说具体指出哪里不对，又难以说明白。

我试图从老张的角度去思考，臭道士利用老张使得我的三位室友恢复正常，可恢复后的他们已经不再是他们了，而是变成徒具人的模样，却已经化成吸血鬼的异类。短短几天时间，我们学校又有四人死在吸血鬼獠牙下，想必这就是臭道士利用老张的目的，他的目的是全校生灵，甚至……我不敢再往下想，这答案听起来荒谬，却已经昭然若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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