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第一次“上机”啊《透析日记(5)》

 

你好 啊...





我从花花世界被透析室门口的魔鬼拽了过来

郭医生径直走进里面的办公室,护士带我去不远处的血透室,我看到右边门墙上贴着血透室(一)的字样,一眼从走道望过去,有一,二,三,四间血透室,护士带我走进第二间血透室,指导我躺在靠右边里面的第二张床。

我看了一下我那铺着绿色跟手术服一样布料的床单,仿佛听见被单在说:兄弟,来吧,我是无菌的。

在床的旁边就是一台透析机,乱七八糟的管子在透析机上盘绕,再看那电源线,隐隐若若的杂错盘根似的,跟另一台透析机的电源线,在透析机底部的插线板上,如胶似漆。

透析机机身白色的,上面写着德国费森尤斯4008 B ,后来听说是进口货。

再看看周围,我用眼睛搜寻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心里在数着:1,2,3……8,包括我的总共八张床位,每张床位旁边都有一台透析机。

但对比一下,有几台样式和我的又不一样,上面写着德国贝朗0382。做过销售的我心里嘀咕,估计血透室进了两家生产血透机厂家的货,也可能是这两家厂家的湖南代表都找到,医院的业务院长,也许都说服了院长。

再看看病床上的战友们,此时我从花花世界被门口的魔鬼拽过来,跟这些躺在病床上的病人成为战友,一起来打击一个威猛的大怪兽:尿毒症。

在左边靠墙那一排的四个床位,有一个阿姨,两个小伙子,一位叔叔。右边靠墙的一排四个床位,包括我那个,还有一个阿姨,一个伯伯,一个爷爷。

此时他们已经都在做透析了,血液从他们的身体里出来,进入机子和筛子,然后又回到他们的体内。那充满红红的血液的管子,是那样晶莹剔透,就像玻璃杯里的红酒。

他们或者闭上眼睛睡觉,或者张开眼睛盯着我这个新来的被定罪的“罪犯”,有的则向窗户边侧着身子。

大部分的眼睛还是盯在了我的脸上,让我好不自在。

我有点庆幸,庆幸能遇到遇到同龄人,不至于我被扔进的这个世界,我太可怜。

你想想,这个世界都是一个个老头子老妈子,而唯独就我一个年轻的,我会有多恐惧,多痛苦。可能会受到非常多的同情,也会受到很多歧视。

我不敢想象。

此时我好想对那两个小伙子说:谢谢你们,有你们一起,我不至于太可怜,太孤单。

有阳光,人的心情就会莫名的好起来



“你在想什么了?快上床啊,要给你透析了!”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左右的护士走了过来,我仔细看了下她挂在胸前的牌子,上面写着主管护师:张可梅。

我马上说:张阿姨,我是第一次透析,什么都不懂?

“没事,你放心,我都会告诉你的,不要怕,放心。”

“嗯,我不怕”我就像一个小孩被张护师哄着。

“你今年多大啊?”

“26岁,89年的。”

“那怎么没注意身体了?”

我没有再回答,身体这东西,我真他妈从小喝的是跟表弟表兄同样的水,上学也是跟同学一样读书吃饭,他怎么就发生了慢性肾病,导致我发现时已经治不好了,为什么我同学表兄就没发现了。

这是一个有先天的原因,发现之前我真的没有什么殚精竭虑,也没有像周总理那时日理万机,这是命中注定的问题。

当然,发现后知道治不好,我也逃避了,不治疗了,不注意了,不注意饮食和保养了,完成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解释。

我慢慢的躺在床上,小小心心的关照着我的右大腿,把头靠在那不知道被谁摇起来的床头,舒服极了。往右看,那一点点的阳光还真从两扇大窗户,弱弱的射进来,只怪阳光不灿烂,不然我的心情会更好一些。

毕竟天气好,有阳光,人的心情就会莫名的好起来,更何况是四月春月里的阳光了?

第一次透析

再往左看,张护师熟练的把圆盒子筛子插在透析机上接好,把透析机的延长管拿到我的身边。说;“把裤子拖了,我给你把大腿部的管子与透析机的管子接起来。”

“好的。”我慢慢的脱下那蓝白条纹的病服裤子,拖得是那样的方便。

“你不用拖完,把右边插管漏出来就行了,呆会管子接好,你还是可以提上来,不用系就行了。”

“哦。”

漏出那早上插得管子,张护师把,插在我大腿部,盖着盖子的管子的打开,小心翼翼的,然后用络合碘给管头消毒,再把准备好的透析机主管接上来,一左一右接在,那置管上的两根分管。

依然 那么熟练,一丝不错。我想,给我安排一个老护士,一个技术娴熟的护士,是有它的道理的,至少不会给我这样的新病人紧紧张张。

张护师在费森尤斯牌透析机上按了几下,然后说,给你今天拖500的水,定两个小时,你的血压心率都还好,不是很高,记得下机了去称一下体重。有什么不舒服就叫我们,在门口有护士值班。

大腿部不要乱动,然后第一次透析会有点不适,如头晕,心慌,出汗。”

“好的。”

慢慢的我的血液就被那德国牌的家伙吸过去,像吸血鬼。血液慢慢,慢慢的移动着,从大腿到胸前,再到透析机,我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就是我的第一次血液透析啊,不应该是这样平淡啊,应该要进行一些抵抗,一些撕扯,一些眼泪,一些拒绝才被屈服啊,我怎么就乖乖的躺在这里了呢?

兄弟,第一次“上机”啊

我亲人知道吗,我的兄弟们知道吗,我的老婆知道吗,我的小学,初中,,高中,复读,大学同学们知道吗,我的老师,同事,邻居们知道吗?门口的魔鬼才知道,他们不知道。

张护师的呵护完了,她继续她那似乎永远忙不完的工作去了,也许她去填写我的透析记录去了,也许他去别的病人打改善贫血的药去了,也许……

我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被摇起来的床头就是方便,让我的眼睛视线范围提高数倍,既可以望天花板,也可以望右边,也可以往左边,当然也可以望着趟有两个小伙子的前面。

此时的镜头真的就像监狱里的新罪犯被监狱警察送进关有老囚犯的监狱,然后叮嘱一声关门出去,剩下的镜头就一定是这新来的囚犯与老囚犯的对话了。

兄弟,第一次“上机啊?”

“是的。”

观察了我好久的对面其中一个小伙子开口了,他的脸上带着友好的面容,声音有点磁性,脸上皮肤竟然很白皙,一副眼镜搭在鼻梁上,嘴唇比我的稍微白一点。

但比我要瘦弱几分,头型还不错,没有乱糟糟,依然保持年轻的朝气,颈部依稀可以看到那插过管的瘢痕疤子,把那绿色的被子掀开一大块,似乎很热……

《静待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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