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树林:故乡的年轮

 

我的故乡是一个藏在大山深处的小村庄,村子并不大,只有一百多户人家,大都居住在故乡那特有的黄土高坡上,房屋层层叠叠,依山而建,中间有一道土岭穿村而过,远看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鸟,所有的建筑都分布在岭的两边,如同鸟翅上的羽毛,十分美丽和壮观。...



故乡的年轮
@郭树林


我的故乡是一个藏在大山深处的小村庄,村子并不大,只有一百多户人家,大都居住在故乡那特有的黄土高坡上,房屋层层叠叠,依山而建,中间有一道土岭穿村而过,远看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鸟,所有的建筑都分布在岭的两边,如同鸟翅上的羽毛,十分美丽和壮观。整个村子分为南北两个部分,南面的叫岭南,北面的叫岭北,中间的岭明显高过两边,但千百年来却从未有过任何建筑,据村里的老人讲,村子像一只凤凰,中间自然是凤凰的脊梁,所以生怕坏了风水,从未有人敢在岭上修屋建房。

在我的记忆中,故乡的早晨如同一位刚刚出浴的仙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那些知名和不知名的花草个个争奇斗艳,仿佛要将全身的本领都使出来一样,树枝上偶尔会有一两声清脆的鸟鸣,那声音饱满而迷人,如同一个古装戏中的旦角在练唱似的,好听极了。在太阳还没有露出山尖的时候,故乡常常会被大雾笼罩着,整个村庄如同海市蜃楼一般,远处的山峰隐在浓雾中如同大漠深处的驼队,绵延起伏,蔚为壮观。而田间的小道曲曲折折,呈棋布状伸向远方,就连那挂在路旁花草叶子上的露珠也晶莹透亮,仿佛珍珠做成的纽扣又似情人眼中的泪珠,一不小心就会掉落在地上。
故乡的面前有一条小河缓缓地流过,河水清澈见底,连水中的河卵石都看得很清楚,河中有时偶尔会传来几声蛙鸣,伴随着潺潺的流水声,那声音是那样悦耳又是那样的清脆。小河就这样静静地流淌着,仿佛上足了条的古钟,一刻也未停息过。而童年的我就是听着这水声长大的,如同小河岸边的花草树木一样,从未思考过小河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在幼小的心灵中,小河其实就属于我,连同那岸边的花草,都不会长大,也不会变老,它构成了我心灵深处一幅近乎完美的图画。

故乡最值得记忆的是那棵刻满岁月沧桑的大槐树,它位于岭的中央,站在树下,可以俯视整个村庄,树的年龄几乎没有人知道,村中即使90多岁的老人记忆中大槐树仿佛就是现在这样。我想大概村子的历史也只有这棵沉默寡言的老槐树知道,也只有它见证了这个村庄的前世今生。因此多年来老槐树就成了镌刻在我心中的故乡最鲜明的记忆。大树下永远是这个村庄最热闹的地方,很早以前,每到吃饭的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端着饭碗来到树下边乘凉边吃饭,那一幅蹲在地上吃饭的画面至今留在我记忆的深处久久难忘。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岁月间,日子每天就这样过去,大家无拘无束,每个人碗里的饭尽管有些不同,但内容却近乎一样,窝窝头加酸菜是各家各户的主食。偶尔有谁会端上一碗槐花做的骨累,也会在树下被众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分光。槐树下最热闹的是夏天,在田地里劳累了几个小时的庄稼人,会聚在大槐树下集体乘凉,有时也会有聚在一起打扑克牌的,那粗矿的声音快乐中夹杂着几分乡野的豪爽,在小村的上空久久地飘荡……
故乡留给我影响最深的是村口的打麦场,每到麦收时节,这里熙熙攘攘,几乎和城里的闹市一样,麦场是当年生产队最繁忙也是最热闹的地方,场上总会有几个留着胡子的老人将麦场收拾得平整而滑亮,就连一粒石子,一根小草也绝不会留在麦场上。青壮年劳力每人从麦地里用村子里现在已几乎绝迹的那种挑麦专用的尖担,挑着一担一担的金色的麦子,走上几里的山路,然后将它挑到麦场上,每当看到他们卸下一担麦子,用搭在肩头的白毛巾擦汗的样子,那神态和表情仿佛凯旋而归的战士,疲惫中饱含着胜利的喜悦,艰难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每到夜晚来临,村里的老人、妇女和孩子也会聚集在打麦场上,明亮的电灯下,所有的人都会被安排到一个光荣的任务,有的抱麦子,有的守在机器旁往里送麦子,有的拿口袋在机器的出口处接麦子,那些有经验的老人则专门负责最后一道工序——扬麦子。扬场在农村可是一个绝活,只有少数有经验的老农才会干,因为扬麦子时必须会判断风向,而且要随风将麦子扬起,落下来时一半是纯净的麦粒,一半是扬出去的麦壳和杂物,那扬麦子用的木楸,现在似乎也早已绝迹,但在当时是打麦场上不可缺少的农具。时光流逝,故乡的打麦场现在还在,但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热闹风光,它就这样静静地将一段历史留给了匆匆而过的时光,最终走进了我记忆的深处。

故乡留给我童年的故事总是太多,有时觉得它非常的遥远,仿佛在梦中一样,有时又觉得非常清晰,如同刚刚过去的昨天一样,如今的故乡,早已没有了我记忆中的模样,那种热闹和喧嚣的场面早已随着时光的流逝渐渐远去,只有那些带不走的山、水和老屋至今仍停留在故乡。村中的老人大部分都在七、八十岁以上,他们可能是故乡最后的守望者,因为他们的梦想就在这里,故乡对他们来讲,是一个可以让灵魂最终栖息的地方。而他们的子女早已不约而同地离开了故乡,随着一股时代的潮流走向他乡,走向远方……

故乡,如今已没有了往日的袅袅炊烟,没有了欢快的笑声和繁忙的景象。那些离开故乡的游子,此刻正艰难地行走在一条并不平坦的道路上,他们将故乡小心翼翼地藏在心里,只有在满身疲惫的时候,才会自己悄悄拿出来小心地回味和品尝。故乡就这样一步一步的从我的记忆中走远,未来不知它究竟会走向何方……
本期责编  郭香/校稿  虢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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