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千里路,都不能忘记

 

巴比伦消散不见,叔叔们的青年时光遍寻不着。...

《少年巴比伦》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叔叔们和裹挟他们的那个时代我有四位叔叔,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起,他们分别在粮食局、无缝钢管厂、造纸厂、冶金厂开始上班,这也是跟随他们一辈子的工作。像《少年巴比伦》描绘的那样,工厂设立着一线车间、厂办、会计室、保卫科、卫生站、食堂、澡堂子……大大小小一应俱全的组织细胞。不同的工厂,规模有大小,效益有好坏,但他们都是独立的领域,不出厂门就可以完成吃喝拉撒睡所有的生活环节,如果你想的话,以厂为家生老病死并不是一趟可望不可及的人生。

以三伯为例,他是司机班业务最好的一个,三婶是工厂会计有一技之长,他们的师父朋友同事全都居住在厂区不远处,如果他们极度内向,一年到头都不必走出车间劳作时机器声响的波及范围。让他们离开那片领域的,无非是各自大家庭里兄弟姊妹的聚会。每到周末的时候,我和爸爸妈妈骑车到爷爷家跟全家人聚会,一到胡同外的小马路,就能看到叔叔们停好的双排,七八岁、十几岁的男孩子们翻上越下,转圈打斗,现在想起来,那就是一组移动的旋转木马,每周必来,用现在的概念说就是淘气堡,只不过叔叔们停好车就会潇洒干练的锁车离开,从不要玩具钱。

那是一个成年人每天一早认领工作,低头劳动心无旁骛的年代。三伯最早开的是半挂车,他有多长呢,7岁的我从来没想过要翻上比我还高的车身,从车尾走到车头,我觉得那会很累,就那么长。实际上,在驾驶席有更吸引我的事情。

夏天的假日,三伯会带着我一起去上班,简单的到司机班跟大大们打过招呼,我就能立刻离开那间烟味浓重的屋子,进屋和出屋的时候,我都会特意的看一眼墙上一排排的钥匙,那是7岁男孩儿的维密T台。在厂院里踢不了几下石子儿,三伯就会跟出来带着我走向长鼻子半挂,从来不用绕去副驾驶门,他都是打开驾驶门把我抱上去,我就呲溜一下穿过高高的档把,坐在双人副驾驶席上,真是比英伦沙发还带劲。一回头的工夫,三伯也上车坐好了,插入钥匙-旋转,对着我说一声“走啦”,扭动好圆好大的方向盘,巨型汽车开始蠕动起来,越来越快,从一个厂区的高架下装满钢管,奔向另一个厂区,一路上没有广播没有卡带,但一点儿都不会无聊,有时三伯会笑着对我说“你开吧”,一边把我的手拉向方向盘,我从来都不敢碰,但却极兴奋。半挂车载着我俩进入怒江道,从微山路奔向洞庭路。那一天的那条路又宽又平,两旁高树林立,阳光被树叶裁成一晃一晃的照进我的少年时光,那又是三伯的什么时光呢?

工厂的一草一木,吱吱呀呀的钢筋绳索,科室的绿色铁皮柜,锅炉房的铝饭盒,扎根在他们的生活里,血液里,皱纹里,每到冬天冻裂的虎口里,他们彼此放肆的开着玩笑,逗哭正在写作业的小孩儿,祝福别人上夜大离开这间厂房,自己又任劳任怨默不作声;他们从未听说过独立人格这个词藻,却能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为弱小者打抱不平;他们过着上有老下有小的日子,在捉襟见肘时往往能自我劝解勇敢面对,比如“买断工龄”“下岗”这些个听着难以理解的拧巴词汇,以及它们后面拖带着的道貌岸然的不公和冷酷,他们才是那个时代的主力军,不该因为被经济社会淘汰就被忘记。

影片从一开场就突显出魔幻色彩,不知有意无意,魔幻的哪里是电影,其实是那个时代。那个时代的人,他们爱的姑娘叫白蓝,那是天空的颜色,白蓝走了,杳无踪迹,几十年过去了,叔叔们都老了,那年夏天的天空变了吗。你问我电影打几分,我只能说每个用体力劳动养家糊口的人生都是一百分。



我只是个极度感性的人

陪伴你 在午夜安静

做温暖的声音

在喧嚣的都市

宇声淅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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