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路---第二十六章
《他们身边的人》|路丹在中餐厅坐了许久，她想，幸福究竟意味着什么？...
张海芬和路丹的谈话很简短，似乎张海芬已经放弃了林健一，显得洒脱。张海芬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路丹要让林健一幸福。
路丹还没有反应过来，张海芬已经消失了。
路丹在中餐厅坐了许久，她想，幸福究竟意味着什么？
林铁生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不对劲，于是他亲自去了张海芬学校，张海芬对公公的到来毕恭毕敬，引公公到办公室斟茶倒水……林铁生见学校人多口杂，就支呼她到校园安静说事，其实张海芬已经知道林铁生要问她什么问题了。她没有找借口，而是主动叫公公到宿舍楼说话。
林铁生说：“儿媳啊！你是不是和健一那死小子有啥事情哩？我看你情绪不对路喀，我和你妈都为你着急哩，还有小珞妹，天天念叨着要妈妈……你有啥不如意别憋屈哩！”
张海芬说：“我知道哩，爸，我……”张海芬不知道是该说实话还是说假话才好，一时间她自己也懵懂万分，她始终是个弱小的女子，处理事情并不像别人来的洒脱。因为小珞妹，她撒谎说：“我跟健一没啥事！我就是忙呗……”她知道的，不管父辈做错了什么，跟孩子是没有关系的，孩子都是无辜的，她不忍小珞妹在牙牙学语的年代，父母就离异了，可是已经回不了头了，她回不了头，林健一也回不了头，路丹更加是回不了头。三个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做出妥协和退让，那么这个工作就只能交给张海芬自己了，只有她勇敢地踏出这一步，所有的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你看啊，儿媳，健一那小子有时候做事情没头没脑的，有啥事你就跟我和你妈说，他要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打断死小子的腿。”林铁生捆了卷烟说。
“没有的事，健一对我……可好着哩！”张海芬说谎时眉毛不眨一下。
林铁生知道张海芬心里难受，不愿亲口说出来，也不想让父辈们担心，说：“那死小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好像是躲着我似的，这个没出息的，我看我非要打他一顿不可……我把腿给打断。”
“不要啊，爸，打解决不了事情。”张海芬一听到心爱的老公要遭受如此厄运，紧张地说。是啊，她多么在乎自己的老公啊，怎么可以说离就离呢？明明她还深爱着林健一，可是她为什么要做出妥协呢？
林铁生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这么一句伤心的话，他恨不得拿一把小刀戳穿自己的耳朵，恨不得拿一把锄头撬开一个地洞钻进去。一时间无法接受惨状的现实，他昏迷了过去……
在突如其来的昏迷下，张海芬显得手足无措，她叫不动公公，也抬不动公公，嘴里就一直喊救命，可是声音是那么微弱。她走出房门，附近空无一人，让她更加摸不着北。她镇定下来，马上给林健一打电话。
此时的林健一终于盼到了老婆的电话，无奈电话那头传来噩耗，他不顾自己的店铺，直往张海芬的学校跑去，辗转了两个多小时，林铁生才被送至县城人民医院，彭文俊接到消息后，也火急火燎接路丹。唯独没有告诉王惠英这件事，大家都担心王惠英会承受不住这么沉重的打击。
幸好的是，林铁生把大家都吓出了一身冷汗。诊断的结果是身体营养不良，在医院休整几天就没事了。林健一给王惠英瞎编说：“我爸受了点风寒，在医院上打点滴。”王惠英急着说：“那我也去医院，你回家里来捎我过去。”林健一一再强调没有什么事情，可是王惠英就是执意要到医院看林铁生，林健一只好依从。
路丹和张海芬还有彭文俊都不知所措，见了面多多少少有点尴尬，之所以尴尬是因为大家心里都有一堵高高的围墙，谁都无法攀越过去，看不清对方的面孔，摸不着对方的心思，可以了解到的只有声音。
彭文俊进病房照料还在昏睡中的林铁生，医院悠长的走廊里有的是张海芬和路丹的身影，路丹来看林铁生，不是不要脸，而是她听了张海芬的一席话之后，感悟到了她其实并不懂爱，也不懂什么才叫幸福，她知道的只有破坏——破坏林健一和张海芬的婚姻和感情。她现在才醒悟过来，她一直在犯错，一直在犯贱，她不能仅仅为了自私的爱就把林健一和张海芬的婚姻给毁灭了。这样一来，毁灭的不仅仅是两个人的心，它牵涉到一个人的家庭，再这样下去会把一个家庭原本所拥有的幸福都给淹没。最可悲的是，孩子将来所要承受的家庭阴影，做父辈的是断断想不到的……
经过几天的大彻大悟，路丹明白了，都明白了。
然而张海芬却不明白路丹的想法会彻底改变，她不是路丹，她既然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回头，因为她已经和健一离婚了，离婚证上红色的印章是铁打的事实。只是离婚的事实现在只有三个人知道而已，她打算把这件事公诸于所有人，因为林铁生醒来之后，这件事就会不告而发。
张海芬对路丹说：“你要是前几星期这么说的话多好啊，现在一切都太晚了，太晚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会退出，我会消失，我不会出现在你和健一眼前……”
“路丹，我和健一已经离婚了。”
“什么？离……离婚了？”路丹退至墙角说。
“爸，你醒了。”张海芬说。她手忙脚乱给林铁生递了一杯水。
林铁生干裂的嘴唇里吐出几个字眼：“哦，海芬啊！健一那小子呢？”
彭文俊答：“铁生叔，健一去载惠英阿姨了。”
“哦，文俊也来了。”林铁生头脑里一直充盈着林健一的身影，睁眼瞬间，没有注意到彭文俊。林铁生只是昏迷了过去，并不等于他会忘记在昏迷之前所听到的一切，他一想到健一做了对不起海芬的事情，来气说：“赶紧把健一那小子给我叫来，看我不打折他的腿。”
海芬说：“爸，医生说你情绪不能激动。”
“是啊，铁生叔，你先休息好，身体要紧啊！”文俊也劝着说。
医院走廊里，路丹一个人蜷曲着身子，像个无娘的娃……王惠英抱着小珞妹急匆匆赶来了。王惠英还不知情，看到路丹，还说：“诶，孩子，你咋自己一个人蹲在这呢？”
路丹赶忙站起来，极力掩饰着自己内疚之情。林健一对王惠英说：“哎，妈，你快进去看我爸吧！”
王惠英进去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林铁生急切地问：“咋回事哩？好端端的……”
林铁生说：“没事，你那个林健一呢？快叫他进来，我把他腿打折了……”
“你脑子坏了，咋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都是你给宠坏了。”
“啥叫我宠坏的？”王惠英不明白为什么林铁生会如此记恨自己的儿子，一进门就吵个不停，张海芬和彭文俊忙着劝架。
外面走廊里，林健一看着路丹，没有说话，然后就进门了，就要进门的瞬间，他回过头来对路丹说：“你回去吧！”
路丹在这里充其量说是多余的，她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其实她根本不想看到这一幕悲剧的发生，可她想想所有的不如意好像都是她惹出来的。
林健一一进门，就被林铁生训斥说：“你这个小子，你说你对得起海芬吗？你说。”林铁生起床给林健一送上两巴掌，眼睛还不停地瞟着病房有没有铁棍之类的，看来林铁生是铁定了心要好好教训这个小子了。
林健一跪了下来。王惠英傻了眼，说：“健一，你这是干啥子哩？快起来。”
当林健一跪下的那一刻起，张海芬就有点支撑不住了，她翻过脸面对着白花花的墙壁，不忍看着这一幕催人眼下的场面。而在一旁的文俊，叫健一起身说话，谁知健一不肯，文俊一气之下，就说：“你这是干嘛，有事好好跟大家说嘛，干嘛要跪着？”文俊走出了病房，叹了一气，瞅到路丹正跌跌撞撞地走出医院，于是他追了出去，担心路丹也会因此而做出什么傻事来。
王惠英现在才知道，原来健一和海芬瞒着他们那么沉重的负担。王惠英的眼泪啪啪啦啦往下掉，她顾不上擦拭眼泪，倒是怀中的小珞妹用她娇嫩的手指帮王惠英抹去眼泪。
王惠英一哭，小珞妹跟着哭，张海芬见孩子哭个不停，就把小珞妹抱过去，回头的一瞬间，张海芬早已上泪流满面。
“你马上给海芬认错。”林铁生对林健一说。
林健一不敢抬头，跪着过去，扯住海芬的裤脚说：“海芬，是我对不起你呀！”
张海芬说：“你不要这样，你起来，起来。”
“不，我不起来，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你起来呀，你起……”张海芬终于控制不住，放出声音哭出来。
王惠英把张海芬还有小珞妹一并揽在怀里，说：“好了，我们都不哭了，都不哭了。”
这个房间哭的最凄惨的，要属小珞妹了。小孩子那么天真，那么纯洁，她要哭绝对不是所谓的虚伪和假仁假义，她的哭泣是为了爸爸和妈妈能重归于好，是在祈求老天爷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林铁生说：“海芬，你看，这个死小子也承认错了，你看能不能原谅他？”
王惠英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做夫妻的哪个不床头打架床尾和？”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哭泣哀嚎惊动了静谧的医院，把一个医生给招惹进来了。
医生打开房门问：“你们是林铁生的家属吗？”
林健一赶忙从地上站起来说是。
医生说：“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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