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这么一个男人,我叫他哥哥

 

世界上有这么一个男人,任何甜头,他都要把我抢走其中的一半。他抢走了妈妈一半的怀抱,抢走了爸爸一半的肩膀,抢走了这个世界一半的糖。x0a这个男人,我叫他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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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有一个哥哥,他很疼我。

小时候,爸爸妈妈常年不在身边,只有哥哥陪着我,我们俩相亲相爱,亲密无间。

小时候,我们分享着同一张床,分享着同一个毛绒玩具,分享着夏日林间捉来的一只蝉。

小时候,如果有两个苹果,大的那个他一定会让给我吃;如果只有一个冰棍,他只会先尝一小口,然后把剩下的都留给我。

小时候,我摔倒了,他会心疼地拉起我说:“疼吗?”邻村的小男孩要打我,他会第一时间冲上去说:“你敢?”



我上幼儿园的时候,他上三年级,每天放学他会来幼儿园门口接我,然后牵着我的手一起回家。我上一年级的时候,他上四年级,每天早晨他会骑着自行车载我上学,我会坐在单车后座上大口地嚼着他给我买的豆浆油条。

每一次,我调皮闯祸了,他都会替我挨爷爷的打骂,被打疼了也不吭声。每一次,我想妈妈了,他都会把爸爸妈妈的照片递给我,然后任由我的眼泪和鼻涕抹在他身上。

初中的时候,我谈恋爱了,一开始偷偷瞒着他,后来还是被他发现了。失恋的那天,我窝在房间里大哭,任凭他使劲千般招数也哄不好我。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他和甩了我的那个男生大打了一架。

高三的时候,他上的大学就在我的中学隔壁,周日下午,他会来学校接我跟我说:“累了一个星期,哥带你去吃顿好的。”高考成绩出来后,他看着我哭丧的脸对我说:“没事儿,大不了哥养你!”

去年,他大学毕业了,妈妈开始张罗着帮他找女朋友,我问他:“如果你的女朋友不喜欢我,怎么办?”,他说:“我这么可爱的妹妹谁敢不喜欢?”
                       
          (二)          


这就是我想象中的,我和哥哥。

之所以用“想象”,是因为上文所有的描写中,只有“我有一个哥哥”这一句话是真的,其余都是我少女情怀里想象出来的故事。

的确,我有一个哥哥,只是他不太疼我。

小时候,爸爸妈妈常年不在身边,我每天粘着他,他不太喜欢我,我们俩吵吵闹闹,关系疏远。

我们争抢着同一张床,争抢着同一个毛绒玩具,争抢着妈妈亲手织的一件黄色圆领毛衣。

小时候,如果有两个苹果,大的那个他一定会留给自己;如果只有一个冰棍,他只会恶作剧地给我尝一小口,然后在我眼巴巴地注视下把剩下的都吃掉。

小时候,我会摔倒大多都是因为他的捉弄,而他看着我趴在地上大哭,只会给我一个鬼脸。我扬言要告诉奶奶,他会说:“你敢?”。邻村的漂亮姐姐摔倒了,他才会心疼地扶起她问:“疼吗?”
我上一年级的时候,他上四年级,有一天放学我兴冲冲去他班里等他一起回家,他跟我说:“我不要跟你一起回去。”我上四年级的时候,他去县城上初中了,从始至终,他从未接过我放学也从未送过我上学。

每一次,调皮闯祸的都是他,想妈妈的时候,我都是一个人窝在被窝里哭。

我没有谈过恋爱,他也没有在我哭的时候哄过我。

高三的时候,他上的大学就在我的中学隔壁,但他从没有主动来看过我,高考成绩出来后,我也不曾在他面前表露过我的失望。

前两年,他大学毕业了,妈妈开始张罗着帮他找女朋友,我至今还是很担心,如果他的女朋友也不那么喜欢我,怎么办?
           
                     (三)


更多的时候,我会忘记我有一个哥哥。

我有一个哥哥,我们彼此陌生。

他从来不叫我妹妹,我也从来不叫他哥,大多时候我们喜欢连名带姓一起喊对方。迄今为止,他对我说过的最温情的一句话是:我最担心的是你。

他从来记不得我的生日,我也常常忘了他的。他送我的唯一一份生日礼物是一双大了两码的NIKE球鞋,那双鞋藏在我的衣柜里两年,其间我想尽办法填充那松动的两厘米,最后那双鞋穿在了妈妈的脚上。

高三那年,学校为我们举办成人礼,要求家长务必出席,忸怩之下,我发了条简短的短信让他参加。他的学校就在我的中学附近,百来米就能走到。成人礼当天,家长陆陆续续到了,我打电话给他,他听起来一口还赖在床上酣睡的声音,我催他,他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回了些什么。仪式快开始了,我在门口等他,他不紧不慢地走在校道上,一副睡眼朦胧的表情,衣着也简单随便,一件卡通T恤配一条松垮的水洗牛仔裤,脚穿一双橙白相间的NIKE球鞋,脸上一副被扰了清梦的样子。那天的仪式有一个环节是家长和孩子互赠礼物,我没告诉他,他自然也没准备。那天恰好是他生日,在企鹅小姐的提醒下,我送出了二十来年的生命里为他准备的第一份,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份礼物——一张手工卡片,卡片里写着几行字,算是从小到大我对他说过的最文艺的句子,其中有一句是“最近总是想起我们小时候,原来我们都这么大了。”



现在想来,那张卡片的封面粘着三朵大红色的手工折纸玫瑰,一个这么臭屁的男生收到一张极其粗制滥造的大红玫瑰生日卡,按照他的性子那卡片的结局不是被暴尸垃圾桶便是被撕得粉碎后再暴尸垃圾桶。

高中的时候,我们偶尔坐同一班车上学,一路上相坐两无言。某个时刻,我转头看他,他正望着窗外的风景,眼睛一时有神又一时空洞,眼神里是一片模糊了焦距的世界。我凝望着眼前这个和我血脉相连的男生,极力想透过这张平静的脸、这片深沉的目光透析里面有怎样一个世界,而那个时刻,我终于明白了《目送》里的那一句,“我只能想象,他的内在世界和我的一样波涛深邃,但是,那个世界,我进不去。”
                   (四)             
我有一个哥哥,我们彼此陌生却又彼此相似。

有一年冬天,天特别冷,又下着小雨,同样不亲人的性子让我们在外婆家待不下去,他借来一辆摩托车准备回家,我便跟了去。他开得很快,我坐在车后头冻得直打哆嗦,鼻子通红还止不住地流鼻水,顾不得脏也只有用手胡乱擦拭。他察觉到了我的小动作,在冷风对着喊:“冷的话就缩在我身后,头埋下去,用我的背挡风。”引擎声大,我没听清,他又大声说了一遍,嘴里的热气在说话间不住地往外冒,很快那热气就被冷风吹散了。他极少这么细心,也极少直接显露出对我的关心,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答,只好胡乱回了个“哦”。然后,我只得听他的话,两手攥着他的衣服,把头埋进他的背,身子也不住地往他身上缩,他很清瘦,衣服穿得也不多,头靠在他的背上能明显感觉到他背上突起的骨头,他大概也很冷,身子在微微地颤抖,但似乎又刻意强忍着不被我发觉。

这是长大后的我们唯一一次稍显亲密的接触,我的身体紧贴着他,腊月的风伴随着摩托车引擎的声音在耳边轰鸣,雨滴落在手背上和刚擦下的鼻水混合在了一起。我紧紧地攥着身前这个男人的衣服,头抵着他的背,他的背越来越像爸爸,干瘪清瘦,但又像爸爸一样有一种令人安稳的感觉,好像只要他的背挡在前面,就可以不惧任何风雨。



我一直在想,这种亲人间突如其来的安稳感和天地不怕的信任感为何可以在瞬间毫无缘由地生成?

或许是两股相似的血缘在相偎的身体里共同流淌,于无形中自然而然地牵引出亲人间那千丝万缕的交联。又或许,亲人间那天然生就的情感本就不可解释也无需论证,你身前的这个人和你流淌着同样的血液,你们头背相依,共抵风雨,还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呢?
 (五)
我有一个哥哥,我们彼此陌生却又彼此相似。

长大后,他留给我的大多是沉默如云的背影。

前年,我们回家乡,他开车。路上经过服务区,我下了车,没告诉他。他没察觉,开着车走了,我身无分文,手机也不在身边,只在原地傻站着。大概二十分钟后,看见远远地他向我走来,走得不快,看不出有着急的样子。见到我,也不责怪,只说车子停在前面,要走着过去。言语里他是嫌弃我的,我知道。

我们就这样走在高速路上,一前一后,身边车子呼啸而过。他在前面,走得稍快,也不回头,低头自顾自地走,只留心地上的石块标示的里程数并不留心我。比起前些年摩托上的背脊,他的背影看起来又瘦了不少,但又似乎硬朗了一些。他逐渐长成男人该有的样子。

我总是想不通,他和爸爸为何都这样清瘦,为何骨架越来越分明,为何眼睛越来越陷落。我却只像妈妈,永远圆着一张怎么折腾也瘪不下去的脸。

他走得离我越发远了。终于,他停下来看我,在原地等我走近。他说“已经走了三公里,过十分钟就到了”,然后又自顾自地一个人往前走,大概是脚步放慢了,这次我能跟上,还留心起了路边大块头的田野和小个子的野花,很多车子在左手边呼啦啦地飞驰,我却觉得世界是安静的,如我面前这个不会回头的男人沉默如云的背影,一样安静。



今年从家乡回来,仍是他开车,就我们俩,一路无话,我索性一路睡去,闭着眼睛就不会尴尬。不知道什么时候,我醒来,发现车子停在高速路的紧急车道上,彼时,他安静地睡在驾驶位,车窗摇下,风吹进来,张学友的歌还在循环地唱,车厢里有轻微的烟草味,他刚抽完烟睡下。我极不喜欢那味道,他却又极迷恋,真是天生相克。

我已无睡意,支起身子左右观望,一会儿看看云,一会儿看看他,熟睡的他也没有过于温柔的样子。

过往的车辆在左半边呼啸而过,每一辆车经过,都晃动耳膜,带起一阵剧烈的风,整个车子也随之晃动。我听了很久的风,看了很久的云,他在这一阵一阵的晃荡里睡了很久。

小时候,我们睡在一张床上,每晚瘙痒着对方的脚丫入睡,我被他痒得受不了又犟着脾气不肯讨饶。现在想想,该是很小很小的时候了。
       
他渐渐转醒,环顾四周,眼里有片刻的恍惚。我不看他,只是看云。他醒来,开始抽烟。也不避讳我,吞云吐雾,也开始看云。以前,他从不会在我和妈妈面前抽烟,他知道我们不喜欢那味道,就此收敛。现在,却毫不遮掩,我知道,他烟瘾越来越大,已然避讳不了。这是第一次,我如此近距离地看他抽烟,白色的烟雾在车里转了一个圈又溜出右手边的窗子,烟雾和他一样安静,我喜欢这安静,却不喜欢这烟。

我想我永远无法读懂轻烟白雾下他浓稠的沉默,正如他永远无法看清我单调的眼睛里藏起来的波澜。亲人永远不会是最懂你的那一个吧。

对啊,他们理解不了你,可是呀,他们爱你。

今年过年生了一阵子的病,每天打吊瓶,他被妈妈叫来陪床,病房很凉,他缩着身子窝在另一张空床上,眼睛看电脑或是手机屏幕,极少看我。滴管总是滴得很慢,我知道他不耐烦。

护士来测体温,递来一个温度计。天冷,我衣服穿得很厚,打着吊瓶的手没法儿动,问他怎么办,他一本正经地说“你可以含在嘴里啊”,我就张嘴去含,他又制止我,说我蠢,“这么脏也敢含”。我在不被他发现的情况下,冲他翻了个不大不小的白眼。

在他面前呀,真是一点也可爱不起来。

他拿走体温计,不言不语地剥开我领口的衣服,搜寻着往我咯吱窝下塞,突然亲近的距离,好久不曾有,竟觉得许多不适应。他估摸着我已经夹稳,就松了手窝回他的床上。几分钟后,护士来收体温计,衣服厚重,我单手摸索了半天找不到,他看不过眼,又是不言不语地剥开我领口的衣服,往我咯吱窝上蹭,在手臂内侧搜寻。好尴尬,我僵着身子,一动不动。护士在旁边静立,他大概也觉得不妥,收回手埋怨我没夹稳。我瘪瘪嘴,晃荡下手臂,体温计就掉了出来。

亲人之间大概是不需要过多避讳的,但和任何男孩子,我都不曾有过多近密的碰触,于他也是一样,稍微的亲近只觉得不适应。在我看来,他跟世上所有的男孩子一样,都来自我不懂得的群体,都有我不懂得的世界。

我总是担心,以后某个我喜欢的男孩子,会不喜欢我沉默的眼睛。我怕他阅尽人间情事,不喜欢我生涩、没有心机的诚实。

打完吊瓶出来,我手拿棉花按着针孔,他自然地拿走了我的包。又是他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看着他背着我的印花大包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放缓了脚步,慢慢地他在周围人群的嘈杂声里,在摊位上亮澄澄的水果里淹没。我知道他不会回头看我,他从来就不是个体贴的人。就像小S说的,“这一段明明就不值得哭啊”,可是,这一刻,还是有乱七八糟的感动从四面八方扑过来,大概是因为窦唯唱过“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
恍惚间,那个每晚都我互相瘙痒脚底板的男孩子好像还在眼前,又好像已经好远好远,现在走在我前面的这个男人,他有了硬瘦的背脊,刮不干净的胡渣,还有戒不掉的烟瘾。

他爱上了抽烟,就像我爱上了写字,一样沉默。

我知道他不会回头,这个不爱回头的男人有一个沉默如云的背影。他还有一个沉默如云的妹妹。他们都不怎么讨人喜欢,也都不知道如何爱护彼此。

我想,等我学会如何与他相处,如何讨他喜欢,或许我就会知道如何谈一场恋爱了。

嗯,收服天下男人,从自家哥哥做起。

今年五月拍毕业照,我把他叫来,我不知道原来毕业照有献花这个环节,所以也没让前来的朋友准备花,他执意买来了一束。我吐槽他,买来的白玫瑰都是焉的,真没眼光。吐槽完又想起这还是第一次收到男生的花。

献花的时候,他抱着一束白玫瑰跟在人潮后头,黝黑的脸淹没在妆容鲜丽的亲友团里,看着他手捧着花一步步走向我,又一次,乱七八糟的感动向我涌来。



我没有期望他为我做得过多,因为我为他做的也太少,所以他多做一分,我都还是感动。而对陪伴在身边的很多人,我曾付出所有的热情和善意,对此我对他们怀着最大的期待,他们少做一分,都让我失落。
      (六)
我有一个哥哥,我们彼此陌生却又彼此相似,他只为我做过几件感动人的事,我却好像没为他做过什么值得写出来的故事。

记忆中总是有一个片段是我在爷爷的怂恿下,趴在桌子上给在县城读初中的他写信,昏黄的灯光把信纸铺上了一层金黄色,小小的我啃咬着笔盖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写些怎样的句子,突然间灵感乍现认认真真地用笔写下了几行字,大意大概是:你去县城了,没人陪我玩,好无聊哦,快点回来吧。

现在想来,那应该是我二十多年来为男孩子写下的唯一一封情书。
长大后,我对很多人说过比这温情得多的句子,但却极少对他说上一句稍显关心的话。

小时候,因为受他欺负,我经常因为他哭,长大后,我曾为了很多人哭,却不再为他而哭。

我一直认为他不够疼我,不够喜欢我,我一直认为因为他是哥哥,所以他理所应当的应该疼爱我,照顾我,但是我一直忘了,因为他是哥哥,所以我也理所应当地应该关心他,照顾他。
 (七)
世界上有这么一个男人,我们在同一个女人的子宫里孕育,冠着同一个男人的姓氏,在同一所房子里撒娇,打架,耍赖皮。

世界上有这么一个男人,任何甜头,他都要把我抢走其中的一半。他抢走了妈妈一半的怀抱,抢走了爸爸一半的肩膀,抢走了这个世界一半的糖。

世界上有这么一个男人,任何悲苦,他都会替我承担其中的一半,他分走了爷爷一半的坏脾气,分走了记挂亲人时一半的思念,分走了这个世界一半的忧伤。

这个男人,我叫他哥哥。



哥哥,我知道,以后你还会是那样的你,我也还会是这样的我。

哥哥,我知道,家庭、成长很多人比我们幸运,但所有不圆满,我们一人一半吧。

哥哥,我知道,这个世界比我想象中复杂,风霜雨露里,我们还有一个家,至少想起来不会这么孤单吧。

我想,以后还是要为我的女儿生一个哥哥,让他爱着她、宠着她,完成文章开头他的舅舅没能做到的事。
 
文 | 小逗 
好久不见,你们还好吗?
昨天看到掉了四个粉,吓得我赶紧发篇旧文
2016.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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