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

 

你的心里,是不是还住着一个老城。...

原创/李米


老街上的青石板被所有的光抚摸着

它潮湿的胸膛上曾平躺过多少落难的躯壳

它黑甬甬的灵魂里关着多少孤独的人

那些人是否痴迷闪电的光
1


冬日南方的山城一如既往地被罩在一个白蒙蒙的罩子里,太阳像是睡着了醒不来,城市也就开不了眼睛。冷风时不时钻进棉服的空洞里,就连吸进肺里的空气也是凉凉的。

这里多年前是一片荒地,有一天一群建筑拔地而起取代了光秃秃的水平线。而今天,新城也快取代这老城。
2
天还很早,房子已地动山摇,我就醒了。

起初是听到外面街道轰隆隆的电机尖锐的“滋滋”响,然后就演变成了低钝的“轰――轰”声,小贩卖早点的吆喝声,夹杂穿插在修路师傅“一二一二”的节拍里,好不违和。

不消一个周,地面就砸得稀烂了。

老城里的房子是老的,楼道里像终年没见过光,黑黢黢的,墙上的白石灰多数掉了,贴着的小广告倒也牢固,年复一日地往上层层叠叠地贴,里外三层就给这掉了的石灰墙上了面新墙纸,那纸上写着的倒也不是着国家大事,多是着哪家通马桶,哪家开锁,换煤气,换饮用水云云。

老城里的人也是老的,年轻的大都在新城买了新房。年老了无事,打发这寂寥时光,索性在街道两旁三三两两地围在一团,烧点柴火,就聊将起来,大抵也就家长里短,现在逃不过的也就是拆迁分房子的事儿。

我是这老城里为数不多的年轻人,可我不兴新潮,却如这里孤守的老人儿一般,破旧的城区那日来个摩登女子,她许是摸着胭脂水粉,披着皮草着着豹纹短裙,黑手套提个黑色手提包,脚上高跟鞋咯噔咯噔跺在青石板路面上,那声音好久好久才从巷子里消散去了。路边的人,摆摊卖小菜的,守着路边玩耍的儿孙的老人,追打的小人们,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看她。

每个人心里想的都一样,这人许是个二流子。

正经人家的闺女整片都各自认识,都是看着长大的。
3
街道路口要修个大商场,因为翻新路面,路口摆了黄色的牌牌,禁了车辆,除了那压碎地面的大车轱辘,没有车能经过,父辈们的车也自然就开不进来了。没了那早起去上班的人在楼道里叫喊“谁的车,怎么停的车,竟就把我的车堵在最里面了”,嘴里如是喊着,手里车喇叭按着,不停地按,让整个小区的人都醒了过来,闹钟都不必了。如今,闹僵不起来,车停在老远开外的地方,这本来就没声的街道就如被裹了真空包装袋里,除了机器声外,就只有老人的叹息--“吵死了吵死了,让人怎么活哦”。

听吧,人老了但凡点小事就得和“死”“活”这样的字眼混在一块儿,似乎不这样,仅剩的日子会变长,所以他们便每日絮叨,叹气。把这气叹得越长越好,不消哪日,气突然就没了。

这人的气没了,接着还有人。这老城没了,没了就是没了,但还有新城。人会嫌隙这城老破旧,脏乱,恨不得次日就把这给换成光鲜的,整洁的新公寓,新楼房。

可真到他要消失了,却又多出些情愫来。你看这就是人的心。

不出多日,我们就会对着我们的后辈诉说:我那时候,这个地方还不是商场,我们小时候啊。

是的,你们的小时候,那时候的老城,也还算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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