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序《驿》:屏住呼吸的一刻,心跳加速的一刻(外二首)

 

忘却的时辰,敲响大地的边缘x0a沉寂的夜,高高在上的楼梯x0a等你回来,世界和我面目全非x0a x0a只有我给你的诗篇,不曾荒废x0a人类的时光。只有我才是正确的x0a抄写员。在没用的椅子上坐到天明x0ax0a——摘自莫非《字句》。...



屏住呼吸的一刻,心跳加速的一刻
 
莫非
1、

我们正在看正在想的这个诗人也是当年的校园诗人。青春时代的写作通常是谈恋爱和谈诗歌纠缠在一起的。那么多夜晚和梦想需要见证,有那么多的精力和纸页需要挥霍。不用说,青春本身就是一首诗。一个人的成长无非是对那样一首诗的回忆。当“回忆”被生活变故、生存法则和生命异化打断的时候,诗歌依旧要求恢复自己的面貌。从这个意义上说来,不是诗人一定要写作,而是写作一定要找一个跟自己的力量相匹配的代言人。诗歌对人的判断往往是准确的。她洞悉诗人的灵魂,索要诗人的语言。当灵魂邂逅语言之际,诗歌随之而来,逃是逃不掉的。

2、

在网络时代,世界的嘈杂被成倍地放大了。而诗歌是人类身上最原始最本真的信息。她给人同时带来安身立命和疯狂躁动的东西。不管你是不是幸运儿,在诗歌那里,只要你是无私的热爱者,无求的信奉者,无悔的追求者,她就是你永远的守护神。可以说,诗歌是私有的慰籍。写作不一定顺理成章。顺理成章可以是很多东西但不一定就是离诗歌最近的道路。事实上,写作是最危险的营生。不仅是语言在四面埋伏,诗人在冲破埋伏的途中往往把自己推向了深渊并且浑然不觉。如此说来,一个幸福的诗人只在诗歌中成立。换一个地方,诗人的功与名不过是瞎子的云和月。

3、

我们面前的这位作者,有许多工作缠身。他似乎不是那种每天只为诗歌操心的人。他操心的是,诗歌作为一种生活态度所达成的自由自在的表达。比如《静物》——

一只花瓶叫一朵花枯萎

是一只青瓷一样的花瓶

经不住这样的诱惑

你终于伸过去你的怜悯

没有喝过的杜松子酒的味道

藏在瓶子里,危险地跳舞

眼睛比不上好奇的颜料

线条要醒目,就用血红

静物,背光下凸现光亮

轮廓已有水一样的惊喜

为何情人的眼里都是蓝色,还有词语

故事的内心,还有沉底的石头

几乎就是语言的“泼墨”,把一只花瓶从“纸”上揭了下来,而且非常“醒目”。

那只花瓶是空的,诱惑却把它注满了。“还有沉底的石头”,一下子把“故事的内心”和盘托出。词语内外,一片寂静。所以如此,就是因为“好奇的颜料”被渲染被烘托出来。没有好奇就没有艺术。没有艺术,人类的好奇心迟早要在物欲横流的荒芜中葬送。

4、

红青是个湖北佬,有许多手艺在手。讲俄语,可以直接读普希金译叶赛宁。说英语,揣着名牌大学的MBA证书管理国际化大企业。还是个转战大江南北的高球爱好者。这样的背景下写诗一定有他内心的需要。诗歌也许是他抵挡周围的纷乱与喧嚣的轻武器。安宁是他的街垒和草地。他一定知道,一个词语必须准确必须有力量必须有自己的路径,就像被击打的高球经过飞翔落入球洞一样,诗歌会听见那屏住呼吸的一刻,心跳加速的一刻。

5、是为序。

2008.6.29.莫非写于北京紫竹院

物与我
          莫非


物我两忘的事也早忘了,不去再想

青草在林中青,白云在树上白

我穿过狭窄的街道,好像石头宽大了

湖水结冰。湖水在辽阔的湖上走动

唯有你在影子里停顿,仿佛时间

用唯一的指针不断打扫遗忘的尘土

大海反复提起。我们的死与生

那紧密的沙子四处流淌,永无安宁

世界的地址如此陈旧更新已经太晚

太晚的时光如此明媚,如同刚刚开始

冬天已经收藏。经过筛选的荒野

交给了你我,在半山颠簸在山顶闪烁

天色已晚
        莫非


天色已晚。如果不是喜鹊叫了我不看窗外

就没有天色更没有早晚。此刻我想的是

栾树叶都落光了,只剩下铃铛一样的果实

一小块你曾看见的积雪,在背阴处亮着

去年的南天竹在紫竹院里,叶子红了

好像时间没变,经过四季依旧不紧不慢

该拿走的拿走了。留给我的只有一声哎呀

哎呀就是树叶,多多少少一样大小一样

不一样的是冬天,喜鹊终于等到一年到头

惊叹于柿子的甜美,它们在最高的树巅

人类够不着只能从远处看看。天色已晚

我想起三年前你也来过,只不过是在早上



莫非: 1960年生于北京,诗人、摄影家、园艺和博物学爱好者。七十年代末开始写作,已出版诗集《词与物》、《莫非诗选》等。作品入选多种国内外诗歌选本。现居北京。


    关注 骆家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0 个评论

要回复文章请先登录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