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拼将一生休10 11 12

 

“沐飞扬。”皇甫清宇声音清淡极了,“你若是敢让颜颜知道这件事,就算倾我所有,我也一定会让你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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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飞扬。”皇甫清宇声音清淡极了,“你若是敢让颜颜知道这件事,就算倾我所有,我也一定会让你后悔。”

“凭你?”南宫御冷笑了一声,“不过一个被皇帝打压的亲王,我倒是想看看,有什么本事可以让我后悔。”

“你尽可以试试。”皇甫清宇冷笑了一声,“看看我有没有那种手段就行。”

语罢,他站起身,合上面前的书页,绕过书桌,往书房门口走去。

渴那边,南宫御却突然再次扔过一本书来,皇甫清宇似是果真发怒了,一把接住那书,反手向南宫御扔去,趁南宫御偏头躲避之际,再次一拳袭上了他的脸。

南宫御心中原本就愤懑,就想寻机发泄,此刻也终于放低所有,扬起拳头便迎面相向。

两个男人,便在这书房之中就大打出手。

接南宫御毕竟自幼勤修,又在战场上屡屡带兵,很快便显出优势来——皇甫清宇胸口处挨了他重重一掌,喉头一甜,竟差点吐出血来。然而他竟生生忍住了,横腿一扫,南宫御被掀翻在地。

门在这时被推开来,两个人一站一卧,同时往门口看去。

夕颜站在门口,有些怔忡的看着眼前的情景——只见南宫御横卧在地,下颚处红了一片,左眼处也明显的红肿起来,而相对之下,皇甫清宇却完好无损的站在一边。

她终于回过神来,上前将南宫御拉了起来,细细察看着他的伤:“你没事吧?”

她的手碰到他下颚处的那一片红,南宫御“咝咝”的吸气:“轻点儿。”

夕颜微微咬了唇,回头看向皇甫清宇:“你为什么对师兄动手?”

他的狠厉她是见过的,就一如之前,她生辰那日,他在花园之中对待皇甫清宏的态度。夕颜有些后怕,如果她来得晚一步,不知南宫御是不是会被他一剑杀掉。

皇甫清宇深深看了她一眼,眸光之中一片阴沉,却什么话也没有说,拂袖离开了书房。

看着他离开,夕颜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唤出口,转头看着南宫御,恼道:“你又挑衅他了是不是?你答应过我什么?”

南宫御微微挑了眉:“他原本就恨我,我不过说了两句,这下手也太狠了。”

夕颜又气又恼,看着他的模样又忍不住有些心疼——记忆之中的南宫御,几时这般狼狈过?顿了半晌,夕颜终于还是一拳打在他胸口:“你活该!大半夜不好好休息,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好好好,我马上就回去休息。”南宫御捂着脸走到门口,忽又转身过来看着她,“你让人给我抓几味药过来,我可不想就这个模样出去见人。”

“知道了。”夕颜没好气的答了一句,推开他挡在门口的身体,朝房间的方向走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她推开房门,房内竟然空无一人。

“银针!”

银针迅速进了门:“侧王妃,什么事?”

“王爷呢?”夕颜心中无端有些发慌,问道。

银针诧异的往房内看了看:“奴婢没见王爷回过房,侧王妃在书房没见到王爷吗?”

夕颜摇了摇头,走到床榻边坐了下来,怔忡了半晌方才道:“罢了。你吩咐他们为我备水沐浴,我想先休息了。”

夜半的雪园之内,竟然一片灯火通明。廊下,站着燕儿翘首盼望的身影。

终于,那远远的地方蓦地出现一抹颀长的身影,焰儿喜不自禁,忙的跑回了房中。

林瑞雪并没有睡下,靠在床头,静静地翻看着一本诗集,忽然见燕儿跑进来,眼中顿时明亮起来。

“小姐,王爷来了。”燕儿欢喜的拍手,“我就说前两夜王爷都是这个时辰来的吧?”

林瑞雪禁不住微微笑了起来,然而片刻之后,却又忍不住黯淡了眸光:“为何他总是要等我睡下了才来看我?”

“这还不简单?王爷怕打扰小姐养伤呗!”燕儿喜滋滋的说了句,复又迎出门去。

刚来到门口,便迎面遇上了皇甫清宇,忙不迭的低身:“奴婢叩见王爷。”

皇甫清宇拧眉看了看灯火通明的屋子,语气中略微带了责备的意味:“王妃还没有歇下?”

“王爷!”屋内传来林瑞雪的声音,“妾身还没有睡下。”

皇甫清宇跨进门去,来到床边坐下,看了看林瑞雪的脸色,微微一笑,道:“看来你恢复得不错,今天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林瑞雪看着他,眼眶微微有些泛红:“若妾身睡下了,岂不是就见不到王爷了?”

皇甫清宇看着她,没有说话。

林瑞雪垂下眸来:“妾身也知道王爷事忙,要见王爷一面亦是不容易,因此妾身也从不敢强求。这次遇刺……王爷决不会知道,妾身有多感激这次遇刺,若不是这样,妾身也不会得到王爷垂怜……”

“别说这种话了。”皇甫清宇伸出手去,取过她手中握着的诗集,道,“你这次遇刺,都是我疏忽大意所致,你不怨我就好。早些睡下,养好身子再说吧。”

林瑞雪依言躺了下来,恰好燕儿从外间捧了茶站进来,来到皇甫清宇身后,却忽然看见他耳上的一片殷红,顿时惊呼了一声:“王爷,您受伤了?”

闻言,林瑞雪也慌忙起身来,艰难的朝燕儿看着的地方看过去,顿时变了脸色:“王爷,什么人这么大胆?”

“没事,皮外伤而已。”皇甫清宇仍旧是淡淡的模样,“不是叫你睡下么,不要再担这个心了。”

林瑞雪心乱如麻的再度躺下,看了看燕儿手中的茶杯,又道:“燕儿,这大半夜的,你还奉什么茶,怎么这样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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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儿笑了起来,道:“小姐,这不是茶,是小姐每日睡前要喝的牛乳,奴婢也是看夜已经深了,才捧了一杯给王爷。王爷为国事操劳,喝了会睡得好一点。”

皇甫清宇果然便接了过来,浅浅抿了一口,道:“果真是不错的。”

林瑞雪看着他,却还是忍不住担心,又对燕儿道:“燕儿,去将先前父亲送来医治皮外伤的药膏拿来。”又看向皇甫清宇:“王爷受了伤,哪能不上药?若然感染了伤口,可就麻烦了。”

皇甫清宇坐在那里,眸色沉静,许久之后才低低应了一声:“也好。”

渴燕儿很快便取了药膏来,先用干净的绢子蘸了温水为他擦了擦伤口,再缓缓涂上药膏。

这样的小伤对他来说其实算不得什么,然而那冰冰凉凉的药膏一下一下抹在耳后,他却蓦地疼了起来。

不是伤口疼,而是心疼。

接很快燕儿的声音响起:“王爷,好了。”

他回过神来,眼前的林瑞雪支着身子撑在他眼前,探过头来:“我看看。”

她温软的呼吸就拂在耳际,皇甫清宇蓦地皱了皱眉头,捉住她的手臂,让她躺回了床榻上,淡淡道:“既然上了药,便没什么事了,你早些安置。”

语罢,他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王爷!”林瑞雪终于克制不住的开口唤了他一声,见他顿住,微微咬住了下唇,“王爷非要如此狠绝吗?即便是妾身毫无怨言的为王爷做了那么多,王爷心头亦毫无所感吗?”

皇甫清宇顿了顿,却没有说话,仍旧大步往外走去。

“王爷!”林瑞雪猛地跌下床榻,哭了起来,“那位娉婷郡主,除了美貌,究竟是有哪般好,竟然教王爷如此放不下?”

皇甫清宇转身,见她拥着被子跌倒地上,而燕儿似是吓傻了一般站在一旁无所作为,终于还是大步走过来,将她抱回了床榻之上。

熟料,林瑞雪竟就此便拖住他的袖口,仿佛放不开手一般。

站在一旁的燕儿此时却甚是精明,脚步一迈便奔出了屋子,关上了房门。

“王爷。”林瑞雪哭着,伏进了他怀中,“你不喜欢妾身也就罢了,就算王爷只是为了利用妾身都好,妾身不敢强求王爷垂怜……求王爷,给妾身一个孩子,就当做是妾身此生唯一的念想,王爷……”

皇甫清宇眸色微冷,只是看着她。

林瑞雪哭着,胆子逐渐大了起来,忽然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印上他的唇。

他的唇,很凉,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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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颜一整夜都睡得不好,第二天早晨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坐到镜前梳头的时候也只是心不在焉,一不小心还被一支金簪刺破了手指。

银针顿时大惊:“呀,侧王妃小心!”语罢,又忙的去寻了金创药和纱布来为夕颜包扎好伤口。

夕颜不禁笑她:“这样小的伤口,也值得这般大惊小怪。”

“伤口虽小,王爷见了还是会心疼呀!”银针说得振振有词,又继续为她梳头。

夕颜心头蓦地一窒,半晌过后方才道:“银针,昨儿后半夜王爷都没有回来过吗?”

银针应了一声:“奴婢一直守在外面,没见着王爷。倒是今儿早上见着崔管家送王爷出府了。”

夕颜低低应了一声,想起昨夜他离去之前的目光,心隐隐抽痛起来——他,是因她护着南宫御而生气了?

到了晚上,皇甫清宇仍旧没有回府,夕颜有些坐不住了,对银针道:“银针,你去找崔管家,让他派个人进宫瞧瞧王爷几时回来。”

银针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不过一个时辰派去的人便有了回音,说是今日翰林院事务繁多,皇甫清宇忙完可能就直接宿在宫里,不回府了。

夕颜莫名的便失落起来,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有些落寞。

非要如此吗?她都已经只有两年了,还非要如此荒废彼此的时间吗?

昨夜他没有回房,她不是不挂念他到底宿在哪里,可是却不敢问。理智告诉自己,他宿在林瑞雪的房中是件好事,可是偏偏只要一想,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夕颜独自躺了约莫一个时辰,脑中却始终是昨夜他的眼神,终于忍不住坐起身,披衣下床,唤了银针进来:“我要写字,你为我研墨。”

银针跟在夕颜身边许久,还从未见过她写字,一时间又是好奇又是无奈,将上好的桐烟墨研开来。

夕颜铺了一张纸在身前,却咬着笔头,不知该写些什么。

她自幼念书便不勤力,没什么才华,为世人所赞叹的琴棋书画无一擅长,小时候便每每将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如今真要下笔,才觉得难。

银针在一旁等得哈欠连连,夕颜一恼,将她打发去睡了,自己继续对着空白的纸张思索,只觉得内心挣扎不已——不写,他此时此刻不知要恼多久;写,又怕他两年后伤得更重。

想来想去,终究还是一咬牙定了恒心,提笔写下了一行字,又将纸条折好,这才唤了银针进来,命她去寻个信封来装上,再让人送进宫给皇甫清宇。

做完这些,夕颜只觉得有些累,也不再多想,便径自安置了。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却忽然有人冰凉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夕颜惊叫了一声睁开眼,面前站着的不是皇甫清宇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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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清宇就站在床边,身上还是未解下来的披风,一副风尘仆仆的味道,却仍旧微笑如水的看着她。

夕颜又是惊又是喜,就要坐起身来,已经被面前的人打横抱起,他坐到床边,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只是看着她,眉宇之间暗藏玄机。

夕颜情不自禁偎进他怀中,轻声笑了起来:“又说在宫里宿下,怎么又回来了?”说着,她忽然转头看了一眼屋中的滴漏,不由的道:“不是已经过了出宫门的时间么?”

皇甫清宇看着她,缓缓低下头去,与她鼻间相抵:“你又是遣人来问,又遣人送书信,我怎么能不回来?就算是宫门关了,我跃宫墙都会回来。”

渴夕颜忍不住娇声笑起来,一抬眸,却突然看见他手中正捏着自己刚刚写的那张字条,便要伸手去拿,皇甫清宇却将手往后一扬,不让她够得到,依旧只是抵着她:“说一遍。”

夕颜故意装傻看着他:“说什么?”

皇甫清宇一低头,含住了夕颜的唇,直逗弄得她喘不过气来,才又放开她,声音低沉如醇酒:“知道说什么了吗?”

接夕颜伏在他怀中喘息:“是你说的,你不来找我的时候,我也应该去找你。昨晚你就那样走掉,我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今日一早又说你进了宫……偏你又说这段时间不能随意走动,我怎么去找你?”

沉默许久,方才闻得皇甫清宇一声轻叹:“颜颜……”

夕颜只以为他在唤自己,抬头去看他,却只见他神情幽远,眼神飘忽。一时间,夕颜的眼神亦黯淡下来,垂下眼眸,依旧靠在他怀中,低吟出字条上写的那句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皇甫清宇却只是沉默的将她往怀中揽了揽,眸色愈发静谧幽深。

颜颜,究竟是我太过在意,还是你太过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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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夕颜醒过来之时,皇甫清宇已经换了衣衫准备出门。

夕颜一见他一身青衣素服,分明不是进宫的模样,忙的坐起身来:“你去哪儿?”

皇甫清宇本不意她会醒得这样早,也并不想带她去今日这样的场面,然而她既开口问了,也唯有坐到床边,道:“今日独舞下葬。”

闻言,夕颜几乎顾不得自己的身子,立刻就要跳下床来:“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颜颜。”皇甫清宇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我希望你在府中好好休息。”

“你自私!”夕颜头也不回的回了一句,一边自己开始翻拣衣物,又忙不迭的唤银针进来服侍梳洗,一时间忙乱得不得了。

皇甫清宇也知拦不住她,便只道:“你慢一点,我等着你。”

夕颜应了一声,却还是只用了一炷香时间就打理好一切,跟着他出了门。

皇甫清宇不放心马车的颠簸,因此只是让她坐轿子,自己则骑了马走在一旁。

等到夕颜意识到这是去往东郊陵园的路时,轿子已经出了城门,她挑起帘布,看向走在轿子旁边的皇甫清宇。

皇甫清宇也看着她,眸色暗沉。

夕颜咬了牙,又放下帘布,靠着软垫,心头混乱到了极点。

夕颜不知十一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独舞葬进了皇家园陵。一路随着皇甫清宇进入陵园西侧,远远地,便已经能看见一座新坟前,几个萧条落寞的身影。

皇甫清宸,踏雪和十二都已经到了,站在十一身后,都看着十一消瘦的背影。

夕颜有些着急,脚步不自觉的加快,皇甫清宇却总是在后面拉着她,提醒她走慢一点。忽快忽慢的脚步声终于引得那边的几个人回过头来,独独除了十一。

夕颜怎么也没有想到,再见十一,那个温暖纯良的少年,竟然会变成那般模样——瘦削的脸颊,深深凹陷的双眼毫无一丝精神气,仿若一潭死水,凌乱的鬓发旁,是因为消瘦而高高凸出的颧骨,而下巴上,满满的胡渣已经足以说明,这个男子过去的几日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十一……”夕颜心猛地一颤,唤了他一声。

十一却一如开始,始终蹲在独舞的墓前,一动不动。

夕颜克制不住的想要上前,皇甫清宇自身后将她揽住,在她耳旁低声耳语:“不要去打扰他,我们来送独舞,心意到了就好。”

夕颜却克制不住的哭起来,转身伏进他怀中,心中紧紧揪作一团。

如果今日独舞出事,十一就已经成了这般模样,那两年后她死了,皇甫清宇会是什么样?

贴着他的胸膛,感觉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夕颜的眼泪愈发汹涌起来。

他的感情一向不外露,若然能像十一这样,将所有的伤与痛呈于表面,夕颜只还觉得好受一点。

可是,她就怕他,将所有的一切都藏在心里,没有人看得见他的伤他的痛,这样子,他会更痛。

夕颜的手紧紧揪着他胸前的衣襟,呜咽着。

皇甫清宇揽着她,眼睛却只是看着十一,眉头紧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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