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古镇临泽行 濮颖：临泽的后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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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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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泽，是一座千年古镇，地处高邮东北。从前我对她并无太多的了解。只知道那里有一条以秦王子婴命名的河，到了冬天有一家叫做“王四瘪子”的汤羊十分有名。汤羊就是羊汤，用羊骨头炖汤，汤汁浓稠，白如奶酪，香飘十里。切几片熟羊肉，就一只或咸或甜的六角型面点（我们这里叫做京江脐）或是下一小把粉丝，搁几根青蒜，数条胡萝卜丝。一碗汤下肚，脚板底都会觉得暖洋洋的。还有就是水晶月饼，比一般月饼稍大，扁平状，麻花边，皮薄馅足。面上有红绿色的果脯丝儿做装饰。吃的时候用文火烘烤，猪油与白糖便融化在一起，香气四溢，勾人魂魄。咬一口，甜腻中带着结实的香，糯实软韧，有一那说不出的肥美。直到现在我还固执地跟女儿讲：“你吃的这些玩意儿，怎么也抵不过三垛的大方酥，临泽的水晶月饼。”



前些日子，我替父亲整理书柜，无意中翻到父亲用行草书写的一首诗词：田间滑滑是青泥，而后青秧一剪齐。若个树头催听鸟，荷蓑荷立白云犁。读来平白如话，却又生动有趣。便问及父亲此诗的出处。在与父亲的交谈中，我知道了这是菱川竹枝词，知道了临泽的别号就叫菱川，知道了名播淮左乔中执，一代枭雄杜僧明，隐居东山王永吉，知道了前河后河，三街六巷，老坝头，古戏台。经父亲这么一说，我立即对临泽充满了好奇与神往。

第一次去临泽，与弟同行。一路上细雨如丝，到了临泽，风停雨住，久违的太阳露出了笑脸。因为对临泽并不熟悉，我们在乡人的指引下先走的后街，也叫石板街。刚踏进后街，天空中又飘起一阵细雨。屋檐下的积水便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洒落在斑驳的石板上，仔细去听，琮琤之音，悦耳动人。两侧的民居多是木门，木窗，铁锁，墙皮早已脱落，唯有青砖中的藤蔓，黑瓦上的青苔绿的活泛，于古旧中透出一股盎然生机。

我细踩脚下的石板，看着积水从石板缝里缓缓地溢出，又缓缓地流进两侧老屋门前的天沟。时光也随着变得缓慢起来，像一首不疾不徐的歌。

不经意间，琮琤之愈发清晰，循声望去，原来后街的东侧有一座巍峨的宝塔，塔上悬挂着无数的风铃。风过铃响，似有还无，寂静的后街上因此变得灵动起来。后街，是我对临泽最初的印记。

第二次去临泽，与友同行。临泽是她的多年工作过的地方。一路上她跟我谈临泽，谈得最多的也是后街，后街上有铁匠铺，茶水炉，拐角处有馄饨担子，炸春卷的。铁匠炉里呼呼的火苗，茶水炉上翻滚的蒸汽，春卷与馄饨交织在一起的那个香味，虽已成为过往，但是从来没有忘怀。

下了车，还是直奔后街。这一次是从北往南。过一座桥，桥下是后河。一汪清水从西往东蜿蜒流过。河两边住着人家。院门或敞或掩。河边是菜地，整齐有序。红黄青绿，煞是好看。菜地边上有几棵柿子树，挂满了果，红彤彤一片，小灯笼一般。河边有几个濯衣的妇女，她们在轻声地谈笑。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晴好的黄昏，后街又是另一番景象。石板上很干净，可以清晰地看到石板上的痕迹。我低下头，细数每块石板上的印迹。却再怎么也数不清。因为它承载的不仅仅是脚印，更有千年的历史与无尽的沧桑。又听到风铃声了，仰面望去，黄昏中的安乐寺塔在夕照中骨节尤坚，如莲静心，更显禅意。



往前走，有一家鞋铺。卖的是手工制作的布鞋。店面不大，却很整洁。无论是墙上挂着的鞋，还是大竹匾里盛着的鞋，都整整齐齐的排列。铺子门前坐着一位老人，黑红的脸庞，凹陷的眼窝，他不叫卖，不兜售，微笑着打量过往的行人，给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安详。

很多老铺子还在，安静地立在古朴的后街上。当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在后街上湮没时，后街上的灯就次第亮了起来。炊烟从密如鱼鳞的瓦楞上升起，袅袅不散。

第三次去临泽，与大家同行。一路上欢歌笑语。我的心依旧牵挂着后街。我不知道在这无雨无风的后街，安乐寺的风铃是否还响声依旧？青石板上的印迹是不是斑驳不清？还有那瓦当上的图案，坡台上的青砖，卖鞋的老人，午后的炊烟，在我的脑海中一遍遍地闪过。我向往后街，临泽的后街。

图片由临泽镇政府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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