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早已断奶，断不开的是我们

孩子，这就是我们，天底下最爱你的爸爸，妈妈。➊女儿走的那天中午，我和她妈妈都没有吃饭。她买的是上午九点的车票...

孩子，这就是我们，天底下最爱你的爸爸，妈妈。

➊

女儿走的那天中午，我和她妈妈都没有吃饭。

她买的是上午九点的车票，我本来想开车送她去车站，可是最终，我选择了逃避。

不是我没有时间，而是我太脆弱，怕自己承受不了离别时的酸楚。

她妈妈说累了，想睡一会儿，透过门缝，我看见她躺在那儿，辗转反侧，不住地轻叹。

我来到楼上的书房，阳光真好，从宽大的玻璃窗照进来。我眯了片刻，然后打开手机，散散地看去，一边想着，车现在走到了哪里？

一点，两点，实在饿不住了，就想到厨房做点吃的。

下楼，经过女儿的卧室，门开着，被子半卷，像她刚刚起床，或者，像她往常一样，在洗漱。

可是，洗手间里静静的，一片黑。

我站在女儿卧室门口，没有进去，我不敢进去。

床头的书柜上，散落着她吃剩的点心盒，用过的小镜子、眉笔。阳台上，不知道哪个男孩送的玫瑰已经枯萎。

我告诉自己她很快就会回来，可是没用。

我竭力控制自己，我告诉自己不要哭。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抽泣起来……

➋

我做着饭，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到餐桌前坐下，吃了几筷子，放下，竟成嘤嘤。我抽了一沓纸捂住鼻子，怕隔壁的她听见。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就是想哭。

女儿在家的时候，觉不出什么，甚至觉得她吵，闹，不听话。可是，她一走，家里全空了。

是的，她带走了一切，带走了家里所有的温度，以及她在家的这些日子营造起来的轻松、快活的氛围。

她早晨起得再晚，可我知道她在那里，我站在门外唤她，她应着；

她晚上睡得再迟，可我知道她在那里，我催她早点睡，她应着。

可是现在，她去了千里之外，我触不到她。

没有孩子的家，凄清、单调，单调得只剩下了空气。

像清汤挂面，像两点一线。早晨我自己出去散步，晚上，我陪老婆散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绵绵无尽期。

➌

佛说，人有八苦，“爱别离”是其一。

早知道与女儿分离的这一天这样难受，我不该让她坐火车走。

真的，我会开车去送她，看她走进校园，或者帮她安置好，然后再开车返回。让心在几个小时的归途里作一下缓冲，这样，回家看到她的房间，也就不至于太酸楚，太失控。

是的，我太容易动情，太容易失控。

女儿在家的时候，她的房间进进出出，一天不知道多少回，帮她拖地，浇阳台上的花草。

或者，什么也不做，在她的身边站站也很好。

女儿是不愿意的，她常常过来推我，说好了好了爹，你出去吧，你站得时间太长了。

我故意蹬着地板不走，说抱抱。女儿就环上我的肩，在我的脖子上轻轻亲一下。

女儿不在家，她的房间从不进去，或者干脆关着门，任灰尘落满地，任阳台上的花开了落，落了枯。

不是不够坚强，而是真的承受不了，她不在时的沉寂和空旷。

有种想念，不是视频、电话能替代的。

虽然可以听见她开心的笑，虽然知道她很好，可是孩子，我还是想抱抱，真实地抱抱你。

只有抱着你，我才知道自己作为一个父亲的角色，是这样地自豪和幸福。

➍

我把我的心情，告诉了几个朋友，没成想，他们几乎无一例外地笑了。

朋友甲：

孩子出去读书，是去奔前程，她现在就处在一个拼搏的年龄，你要是把她困在家里，像花草一样侍弄她，她以后的人生你替她做主？

想想也是，可是，还是莫名地心疼，放不下。

朋友乙：

孩子刚出去读书就想成这样，要是有一天出嫁了，你是不是能哭死？

我说，哭是一定的，但不至于那样。

他又说，要是闺女嫁到外地呢？你能棒打鸳鸯，死命不让她嫁？

我说，不会，我只有跟着去，在那个陌生的小城，买一座小房子…

朋友不等我说完，就道：你是真没救了。

朋友丙的女儿在美国芝加哥读书。

去年，她跟老公到美国看女儿，飞机落地的那一瞬间，她哭了。

她说，地球上，任何两个点之间用电波去丈量，都不远，不过一秒钟，不过隔着一层薄薄的屏幕。

可是，真要见一个人，却要跨过五湖四海，飞越万里时空。

想到女儿就在这片陌生的领土上，很快就要见到了，那一刻，她有一种梦中的恍惚……

临走的时候，她以为女儿会哭，可是没有，倒是她，在飞机上，趴在老公的肩膀上，抽泣了一路。

是的，想想也是，比起来，我该知足，可我还是不能释怀。

➎

晚上，我倚着床，久久不能入睡。

我回想着朋友们的话，突然间有了醒悟：

原来，孩子早已经断奶，没有断奶的，恰恰是我们。

是我们，无时不在为他们担心，担心她一个人在外面，不会照顾自己。

担心她吃不好，睡不好，病了没人管；

担心她不小心受到伤害，没地方哭诉；

担心她很多很多……

我们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或者说庸人自扰，比如：大学生活那么丰富多彩，她有喜欢的舍友，有喜欢她的男孩，我们每月给她足够的钱。

可是，我们还是莫名地担心。

莫名地想她，念她。

➏

可笑吗？不可笑。

孩子，我们之所以无时不在想你，念你，就是因为，你是我们今生最爱的宝贝啊。

只要我们活着，我们的心就无时不在为你跳动，为你挂牵。

我们是你坚实的堡垒，你此生永远的港湾。

所以，你即使飞出了我们仰望的天空，我们的心，仍在将你紧紧维系。

孩子，这就是我们，天底下最爱你的爸爸，妈妈。

记得，你也要爱我们，没事多打个电话，报个平安，让我们知道你过得还好。

当然，最重要的，你要开心，要健康，要快乐，明白吗？

邹扶澜: 又名琼小沫、柳素素，励志美文写手，亦习书法。70后生人，现居青岛即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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