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红楼系列之六——梅香也动人（一）

袭人的性格，按现在的话说，那是“死忠“的一个人。这要放在现在，那是绝佳的秘书型人才，有点像“钢铁侠”身边的助理“小辣椒”，忠心而且不盲从，知道当主人走弯路的时候，及时将他拉回来，这不仅需要勇气，而且需要能力。...



一部《红楼梦》，是为闺阁立传。说白了，就是写女人的故事，创造精典的女子形象。这本书伟大的地方之一，就是在男权社会里，把女人当作主角来写故事，而且写的不仅是上流社会的小姐、贵妇人，连低层的奴仆丫头也都不吝笔墨地写得异常精彩，这在思想上首先就划时代。（关于《红楼梦》之伟大，笔者将在系列的最后，也就是第十篇的时候详述。）本篇的主题，就是说说《红楼梦》里的丫环，也就是梅香们。



笔者见识浅薄，印象中在《红楼梦》之前的其它笔记小说里，比较出名的丫环或妓妾，似乎只得《西厢记》里的红娘；《风尘三侠》里的红拂女，《昆仑奴》里的红绡；《红线盗盒》里的红线女。很巧大家都是“红”字辈的。（插句题外话，古代小说中以颜色为名字的女子当真不少，除红拂、红线、红绡、红娘外，还有白娘子、小青、绿珠、梁红玉、紫霞仙子和她姐姐青霞，《大话西游》当然不是古代小说了，实在叫人印象深刻。）总之红红绿绿的很花俏热闹。



但丫环毕竟是丫环，所以只能是配角，几乎没什么作者会正经把她们当“人”来写。就比如最脍炙人口的红娘吧，她有什么性格特征呢？无非是胆子比较大，瞒着夫人，撮合了崔莺莺和张生，成就了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后人也就将做媒拉纤的人戏称为红娘了。

红娘作为个案，自然是成功的，但如果说这个角色写得多好，我却不觉得如何，直到曹雪芹写出了《红楼梦》，一个个鲜活的丫环形象才出现在眼前。曹公笔下的丫环们，才是那个阶层出色的代表。

第一个要说的是袭人，她是宝玉的丫环，见于金陵十二钗的又副册。袭人名字的由来很有意思，她原是贾府最高统治者，老祖宗——贾母的侍女，本名珍珠。贾母心疼宝玉，怕宝玉身边没有个可靠的人，于是把她给宝玉当大丫头，宝玉因袭人本来姓花，陆游的诗中又有：花气袭人知骤暖，鹊声穿树喜新晴的句子。因此，将她命名为花袭人。



听听，这是多么诗情画意的名字，连一个丫环起名，曹雪芹都这样别具匠心，所以说《红楼梦》不仅思想性，艺术性也是前无古人的。之所以二百多年来，这许多文化人钟爱这本书，个中原由就是它立意、用笔、造境、叙事、谈情、论诗……无一不高妙。

袭人的特点是贤，红楼梦里其实对每个人物都有评语，这在回目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会看书的人应当留意。

《红楼梦》第二十一回《贤袭人娇嗔箴宝玉》，可以说是袭人的正传。书中写道：史湘云进园子里来玩一阵子，在黛玉房里住着，宝钗也时常过来。于是宝玉又犯了花痴的毛病，整天价也不知道避嫌疑，一大早就跑到黛玉房里赖着，连梳洗也不回怡红院，湘云洗完脸的水，他还不让倒，用剩水把自己脸也洗了。好容易洗完了脸，宝玉又央告湘云替自己梳头，梳头的工夫，看见梳妆台上的胭脂，就要拿起来吃，结果被湘云一把打落，还数落道：不长进的毛病，多早晚才改呢？



这一幕“不长进”的举动，正好都落在袭人眼里。于是乎，袭人回怡红院后，就开始拒绝服侍宝玉，还赌气说：只是你从今别进这屋子了，横竖有人伏侍你，再不必来支使我。我仍旧还伏侍老太太去。

一个丫环为了使自己的主子“长进”，不惜跟他闹气绝裂（当然不是真绝裂，是吓唬宝玉一下），这份见识和胸怀很难得，而且袭人不是吃醋，而是为宝玉的前途和长远打算，这份眼光也很难得，所以当宝钗知道袭人的想法后，对袭人”深可敬爱“。要知道宝钗是何许人？能得到她的敬爱可不容易，而且还是一个丫环。



袭人的性格，按现在的话说，那是“死忠“的一个人。从前服侍贾母，心中就只有贾母，后来服侍宝玉，心中就只有宝玉了。这要放在现在，那是绝佳的秘书型人才，有点像“钢铁侠”身边的助理“小辣椒”，忠心而且不盲从，知道当主人走弯路的时候，及时将他拉回来，这不仅需要勇气，而且需要能力。

其实长久以来，关于袭人的争议还是比较多的，比如她充当王夫人的眼线，打小报告，结果导致了晴雯被拍撵等。但我相信，无论她做什么，目的都是为了宝玉，她本来就比宝玉大，间接充当了监护人的角色，不过这一点，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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