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亚瑟：我的2016，年年岁岁一床书

这里推荐8种好书，以飨众位新知旧雨。...



2016年，好书依然如潮水般涌来，只恨精力有限，而涉猎面又太广。在传统文化方面，我阅读的新书旧籍皆有，有精读细读，有草草翻阅，有些书读过了，却未能说懂得透彻。“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希望新的一年大家都能潜下心读几本好书。这里推荐8种，以飨众位新知旧雨。

《乾隆皇帝的荷包》

钱穆先生说过，中国自汉代以来，是政府财政与王室财政各自分开，分属不同税目，前者由大司农主管，后者由少府料理，所谓“大司农供军国之用，少府所以养天子也”。这本书利用公开的清朝内务府账目，研究了清代乾隆朝皇室的官庄收入、关税收入和盐务收入，以及皇室如何把盈余放贷收息、皇帝怎样兴建藏传佛寺以捐功德的。书中对清朝如何利用藏传佛教和宗教首领来统治蒙藏地区、强化国家统一的讨论，对今天仍有借鉴意义。

《民国乃敌国也：政治文化转型下的清遗民》

前清遗民把民国视为“敌国”，不仅隐匿不仕，而且做出很多敌对的行为，这是个很有意思的研究课题。这本书对清遗民的历史记忆和种族意识进行了重新梳理，对过去不受重视的清遗民诗文、日记和私密性文献再度呈现，并对王国维等殉清遗民心态进行了个案研究。通过对这一特定人群的观照，有助于我们厘清民国初年复杂的政治文化现象，以及时代变局中新旧思想不同的变迁脉络。

《花随人圣庵摭忆》

黄濬此笔记以清末民初掌故为主，多出于亲历和亲闻，史料价值颇高。加之黄濬文笔有杜、韩之骨干，苏、黄之诙诡，文辞清丽，可读性颇强。钱锺书撰《石语》中，陈衍老人称黄濬有“骈文集有清一代之大成，而散文不能成语”之句，不知何出此言。

《古书之爱》本书是民间古籍藏书第一人韦力先生关于古书的一次精神游历。其间所述古书均为韦力亲藏，这里面既有版本学，又有故事性，一言以蔽之：因为爱。恰因为这种爱，韦力有一次被某国有图书馆主任诘难，问他为什么跟国有图书馆抢书，以及什么时候破落把书卖掉。我以为，藏书于民能使图书真正落入爱书人手中，近年韦力乐于出书写文章与大家分享，挖掘出这些藏书的价值，比之藏于深宫不见天日，更是好事一件。

《沈复燦钞本琅嬛文集》张岱乃晚明小品的代表人物之一。这本《琅嬛文集》不同于以往版本者，在于点校者路伟在天一阁访书时，发现了这个沈复燦钞本，经过对比，竟有近五百首诗、二十余篇文不见于其他版本，价值立时凸显。只是，相较通行版《琅嬛文集》的二百多篇文章，如今沈复燦钞本只有六十篇文章，诗多而文少，让人颇不满足。企望日后有人整理出一本《琅嬛文集》汇校本，方能解渴。

《孤军：满人一家三代与清帝国的终结》这本是“新清史”的代表作之一，它以八旗贵胄的苏完瓜尔佳氏观成、凤瑞、金梁这家居住于杭州旗营的三代人为研究样本，把家族个案史与清朝兴衰史很好地结合在一起，是“大历史”中的小视角，大潮流中的小波澜。满人统治稳定后，其后人不事稼穑，大多消磨在生活艺术中，唱曲赏画、养鸟种花。后满人特殊地位的削弱，使他们对“族群认同”产生疏离。本书的特点还不在大量使用满文老档上，而是从满汉持平的视角上分析清朝兴衰对这个家庭的影响，颇可参考。

《他者中的华人：中国近代移民史》“安土重迁”与“衣锦还乡”本是一枚硬币的两面，也是中国移民海外发达后首选的路径。孔飞力教授抓住中国移民的这一特点，研究了从1567年明朝解除海禁至今的500年华人移民历史，解答了移民的社会原因、移民的谋生、移民的社群、移民与周边“他者”如何互动，以及所在国排华和移民在民族救亡中的作用等问题。孔飞力的研究各有特点，《叫魂》从个案入手，映射大历史；本书则从大量资料入手，归纳出移民生存的“通道—生境”模式，令人耳目一新。

《我们的中国》

李零先生前几年推出四卷本《我们的经典》之后，这次又奉献出四卷本《我们的中国》，煌煌大观，令人目不暇给。这四本著作堪称“行走的历史”，两千年历史全在脚板下，形似边走边讲。它在文体上似随笔，像聊天，有电视脚本，有访古游记，文风上汪洋恣肆，叙述上打通古今，正合古人所谓“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之意。

原载 中华书局1912 公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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