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调 自闭症特殊教育:拥抱地球上的星星(一)

 

我只是单纯地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我以后的孩子是特殊儿童,而社会上没有人选择特教老师这份行业,那么我的孩子以后的人生怎么办?...





刚刚过去的4月2日是第九个“世界自闭症日”,以“包容及神经多样性”为主题。自闭症儿童作为特殊群体,大多时候只能看见,却无法触摸,像星星一样遥不可及,因此被称为“地球上的星星”。他们的一些特殊表现往往导致他们无法像常人一样接受教育,于是,就有了特殊教育这样一个专业。据2015年《中国自闭症教育康复行业发展状况报告》表明,当前我国自闭症发病率约为1%,其中0-14岁自闭症儿童超200万,而我国开设特殊教育学的高等院校仅有41所。自闭症儿童理应拥有平等的权利接受教育,那么在特殊教育学师范生眼里,又是如何看待这一行业呢?

第一次实习的时候,一个17岁男孩猝不及防在杨茜(化名)面前脱下了裤子, “我才18岁啊当时,把我吓坏了,” 而这个男孩只是为了表达自己想去洗手间。现在,这位在华中师范大学修读特殊教育学专业,每周都会去自闭症培训机构当志愿者的女孩,已经对这些情况习以为常了。

“很多人是被调剂的”

在读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和母亲搭乘电梯,杨茜看到一个小男孩一直在哭,后来母亲告诉她,那个孩子是自闭症儿童。没想到这件小事,影响了杨茜一生的选择。杨茜回去后,查阅了很多与自闭症研究有关的资料,并通过母亲从事特殊教育工作多年的好友,了解了这个行业,高考填报志愿,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关注多年的特殊教育学专业。

 “我不需要考虑太多情怀、怜悯心、责任心这些因素。我只是单纯地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我以后的孩子是特殊儿童,而社会上没有人选择特教老师这份行业,那么我的孩子以后的人生怎么办?”

杨茜这样的选择在大学里是“奇葩”的存在。在她的班里,大多数同学早已因为这份职业的特殊而心生畏惧,准备辅修别的专业,希望毕业后能去普通学校任职。这样的情况,在中国大多数师范类学校的特殊教育专业并不罕见,就读于重庆师范大学特殊教育专业的大四学生程微(化名)说,自己当初是阴差阳错填错了专业代码才进的这个专业,她有些同学已经转专业了,而现在面临毕业,也有同学没有找与特殊教育有关的工作。“我们班很多人是被调剂进来的。”杨茜说。

“在我看来,他们幸福又可怜

已经有过4次实习经历且接触过不少自闭症孩子的杨茜这样评价自闭症儿童:他们幸福又可怜。 “他们幸福是因为他们活在自己童真无邪的世界里,与世无争:哪怕别人向他们发脾气,他们也可能毫无察觉。而可怜就在于他身为社会人由于与生俱来的残缺而注定的诸多不可能。”研究调查表明,自闭症痊愈概率几乎为零,对他们治疗最理想的状态是让他们能逐步融入社会。

和杨茜一样,程微对特殊儿童印象最深刻的一次也是在第一次见到他们时,“他们会直接上来拉你,打你,吐口水,在青春期的或许还有些不雅动作,有些同学会被吓到难以接受。”

就连很多父母在最初,也不愿接受自己的孩子是自闭症儿童的事实,他们把孩子安排在普通学校里。但随着孩子在学校与常人不同的小动作逐渐暴露并给学校管理带来诸多不便,最后被学校劝退并建议将其送到特殊教育学校。

“因为孩子已经错过了自闭症最佳治疗时机,现在我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我们对他最大的期待是多活一天是一天吧。”那位曾在杨茜面前脱裤子的17岁男孩的家长曾经无奈的叹息让杨茜至今难忘。

“我甚至预想过他们拿刀子对着我

作为特殊教育师范生,他们的课表里多了许多普通师范学生不曾接触过的课程:《特殊儿童积极行为》告诉他们特殊儿童发出的某种举动所想表达的意思;《手语课》、《盲文课》帮助他们入门走进特殊儿童;《人体解剖学》教他们如何及时发现特殊儿童的病理异常…..

“上课时候大声尖叫表示他们听不懂、下课尖叫则表示他们很开心他们听懂了;看似重重一掌拍在你肩上不是因为他们讨厌你,而可能是他们想和你打招呼但是他们对力度却没有把握;看到你迎上来抱住你也许不是因为喜欢你而只是他的没有付诸感情的刻板行为;喜欢拿着水壶往杯子里倒水或许不是想喝水而只是单纯想听这种水滴的声音……”

面对性格各异且“怪异”的学生,热爱自己专业的杨茜说:“他们动手打我是正常的,我甚至预想过他们拿刀子对着我。通过理论学习,我知道这些异常行为都是事出有因的,我要做的就是运用所学的知识对他的行为进行引导纠正。”

“成就感是可以共享的

在当志愿者的时候,杨茜曾经遇到一个自闭症孩子语言有障碍,一开始连发一个“a”的音节都很困难,特教老师用左手压住他的腹部,右手抓住他喜爱的食物以吸引他的注意力,同时还需要助教捏紧他的鼻子,“逼迫”他的气流仅从嘴部流出再逐渐学会发音。这只是众多语言训练方法中的一种。

特教老师还需根据学生的实际情况不断调整教学方法,之后这个孩子能逐渐发出这一音节,并一步步能开口呼唤“爸爸”、“妈妈”,孩子的母亲当场激动得眼泪掉下来。

她也听前辈讲过类似的故事,脑瘫孩子从最开始吃饭时整个脑袋耷拉在饭桌上到终于学会了坐直吃饭,母亲当场给老师跪了下来,老师和母亲抱在一起痛哭。

很多人做起来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对特殊儿童来说,一点点的进步都是十分不容易的。“虽然我现在还没有能够取得太大的成就,但是前辈们的成就感是能共享的,我能够接收到这份职业能带来的成就感。”

杨茜的感受与当初填错专业代码进错专业的程微的想法不谋而合,虽然有不理解的人认为程微就是在教傻子,但她“早就决定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她觉得自闭症儿童很可爱,“笑起来心都萌化了。”


下期采访

曾在上海从事特殊教育工作十余年,武汉新冬日暖阳教育咨询有限公司创办者田力男讲述她15年间,与自闭症孩子之间的故事

图|文:李艳、林东丽、石薇

采 访:李艳、张璐瑶

编 辑:张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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