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好吗?

 

好好的,word哥!...



过小年那天,大哥坐了一天的硬座,才从北京咣当到固始,他在北京做室内装修,或搭伙,或单干,有四五年了。

我们都不去问他今年咋样,咋样不咋样,都是辛苦钱。大前年他一鼓作气盖了三间边房,去年又圈了院墙,还装上了欧式栅栏,四合院的样子。今年估计也不错,因为他老是在“家人群”里发红包。

哥的四合院,可派尚?
为了照顾我和妹妹上学,18岁时,哥主动放弃上高中,通过考试和面试去了新乡一家化工厂打工。他初中成绩很好,字写得很漂亮,还帮助老师刻蜡纸印卷子,没上高中考大学确实有点遗憾,就连好几个老师都这么说。

这些年大哥南征北战,能说上来的几个地方就是新乡、珠海、于都、赣州、长沙、株洲、南京、北京,在中国地图上都能画出一个圈。最风光的时候,他在江西于都任14个分厂近2000人的总厂长,后因管理层政见不合,踽踽辞职。之后跑到南京,与表哥合办塑料加工厂,却突遭金融危机而举步维艰。

20岁哥嫂在珠海,注意看手表,可想到啥电影?
我至少给他写过上百封信,那时候没有手机,一到周末放假,爹妈就催我给他写信,不过是栽秧寄钱、不要跳厂、家里都好、过年回来之类的话。那几年亲戚找我写信写烦透,都想把笔吃肚去,基本都是这些鸡毛蒜皮的闲话。家家想孩子,满篇家务事。要是现在,我一定好好润色,写的顺口一点。

哥最爱往家里写信,那时候生产队有一个送信员,每封信收五毛钱跑腿费。但是他铃铛一响,围上来一圈子人,都跑过来问可有自家信。我坐在5瓦灯泡下,把哥的信读了一遍又一遍,父母总是百听不厌,还常坐在那里发愣。多少次母亲听着听着就掉眼泪,父亲则一拍大腿,扛起大锹出门转田埂。

21岁哥嫂在珠海,注意看花衬衫,可翠?
我也抱怨过,收割季节,爹妈忙的跟电打似的,为什么不能回来搭把手。大人总是说,三不远两不近,来回磨车轱辘子弄啥子?后来工资高的时候,大哥过年总会给我们带稀奇玩意,有一年带回来两只榴莲,一兜芒果,我闻好臭,不好吃。

最难忘的是1995年,爹送我去南阳上学,哥不放心,三天两头给我写信,还都是快件,追问我吃的可习惯。有一次,居然辗转坐大巴来了南阳,我都不相信他是咋摸来的。他陪我坐在教室里听一上午课,我至今也猜不出他是不是想补回缺失的大学,还是为了听稀奇。中午我们兄弟俩在二楼餐厅吃了一顿肉丝面,那种感觉爽极了,爽是一种头碰头踏实的感觉,他乡遇故知,故知是哥哥,亲的很。

后立者为8岁哥,可条干?
当晚,大哥硬往我卡里充了300块钱,煞黑就要赶回去。我把他一直送到卧龙岗下,他又不放心回头来送我,张郎送李郎,一直送到麦子黄。记得军训后,哥从邮局给我寄来一本增高的书,是他从地摊杂志瞄到一个广告,花14块钱从河北献县邮寄的。书里夹了一张信纸,有一句是:二十三,窜一窜。我那年刚好23岁,就照着书练了半年,也没窜。

哥待我就是如此,大学两年,他寄给我一千四百块钱,在现在至少值一万露头。其中一半都被我花在谈女朋友上,到最后也没成。哥却安慰我说:“北方人吃面,到固始还不习惯嘞,回固始找。”

俺家老屋类似于此,可熟悉?
大哥话不多,实在,在青黄不接的求学时代,无疑就是定海神针。1997年我上班,哥给我寄信,让我给侄女起个名字,恰好香港回归,我回复说就叫梦圆吧,他高兴地不得了。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起这个名字是为了应景,还是为了提醒。

我们姊妹三个,真正继承俺爹衣钵的是大哥,他啥都会,无师自通。去年看我家房子掉皮子,就怪刮腻子的懒省事,他自己买料配料,登梯子刮来抹去,边边角角,忙了一天,到现在还咖白。嫂子也夸他,说央视体育频道节目主持人刘建宏老师家都是他们装修的。哥只是笑,说有一次在地铁上,与张绍刚坐了面对面。

张绍刚又不认识你,Word哥,人家张嘴好几万,你是一抹一大片。

戴帽者是哥,年后来俺家吃团圆饭,可家常?
那些年,哥过年回来大包小包,扯茎拉蔓,现在拉一个行李箱就走了。轱辘子在地上轰轰响,又开始了一年马不停蹄的流浪。掐指一算,哥已闯荡了24年,哥还是哥,唯一的变化只有三个:混了两个孩子,盖了一套房子,粗咕的像个老头子。

你要说生不逢时吧,能力不如他的都成了大老板;你要说混世早吧,比他后出门的都开回来小轿车;你要说他没啥能力吧,我上学的钱是谁资助的?如果非要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可能就是:宝贝放错了地方也会成为废物。

这样说,哥一定不爱听。反正他也没空关注弟这个小平台。用他的话说,平时忙寒蛋了,哪有空看你写的啥家什。我说,你扫扫二维码关注我,他扭脸问,啥子?

哥从潢川坐车哐当一天到首都,可累人?
真是又气又笑,好在他还会发说说。前天他半夜坐火车回北京,我看他微信里沿途发一路。临走时发的:让我再看你一眼,我们的大固始。在潢川站发的:终于上车了,信阳拜拜。到衡水,半夜发的:衡水老白干,喝出男人味。到北京发的: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双亲去,此生只剩归途。

此间心境,只有哥自己知道。今天早上,我看到了他为我转发的:“弟弟的又一篇力作,文中的经历再次让我咋舌,老弟你受苦了!”老天,你终于开窍了,问题是,你是找谁关注了村长老弟呢?(笑不出来)
哥的说说,依依不舍,可寒心?


我看见哥的个性签名真个性:“听别人的八卦,过自己的人生。”而我的则是:“与自己的灵魂对话,干净无比。”我的哥,咱俩咋还撞衫了呢?

一娘所生,性格迥异,哥吃苦耐劳,我咋咋呼呼。他没事给我打电话,说:“我不在家,你多回家看看,没事给爹坟茔地那几棵松树浇浇水,别等干死了。”又说:“不要喝些酒,山大树大,灌一些辣水子弄啥子。”还说:“不要熬夜,写那些陈芝麻烂谷子谁看呢,又不能当饭吃。”

临出门,与老母亲合影,可亲切?
临出门的前几天,是爸两周年祭日,哥跟我说,他烧了一大堆纸钱,哭了半个小时,没止住。也难怪,就在大前年,哥那天刚回到北京的当夜,父亲就去世了。大前天,哥带着妈来城里检查身体做CT,得知没啥事高兴的不得了。前天哥出门,还心细地拉着妈,照了一个合影。比起在老家搬不走挪不动的我,他一定比我想得多的多。
哥陪妈体检的报告单,可暖心?


前几年,爹住院的时候,他辞工在家服侍了半年,抽空在街头摆地摊。想想哥风风雨雨二十年,牛逼时指挥千军万马,落魄时虎落平阳,吃苦遭罪没少受,可是谁比谁容易到哪去?一日三餐,空了;两碗干饭,饱了。可能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作为长子,他必须重载,必须领头,必须像个哥。

今夜,大哥在北京,也不知包到活没有。电视上说北京下大雪了,你可以烩点老家带的腊鸡、绿豆圆子,就着盐豆子就酒,暖暖身子。我相信,每一个过年回固始,年后又出门的人,心里多多少少都不好受,有钱谁不想呆在老家里,毕竟是窝。

哥家锅屋后墙贴的倭瓜籽,可走心?
春节过去了,饭桌上的堆桌满碗欢声笑语都落幕了,有喧嚣就有孤独,有高峰就有低谷。在外奔波24年,大哥在家连头加尾也没呆满一年,全世界的哥,一直在路上,像他这样的人又何止千万。人在世上,不过是一个奔走的符号。每个家都有一本经,每个人都有故事,想要过好,就得干活。

闲时哥也与我通视频,偷偷截图的,可敦厚?
哥虽只比我大三岁,却老我很多,还老是说我孩里孩气。茫茫人海,人与人的差距不全是能力,还有机遇,我一直觉得哥没有遇到贵人,贵人拉一把,抵上奥巴马,我希望关注到我的北京老乡看到了,后台留个言,给哥揽个活,别的不敢说,干装修,哥是认真的。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粗心,写了这么久,居然漏写了自己的亲哥哥。我们把最好的一面都留给陌生人,却把最差的一面留给了最亲近的人。夜深了,点播一首老歌,聊表歉意和相思~~

请在vifi下观看,可想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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