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穆朗玛(下)

 

跑珠马,是花钱找罪;登珠峰,是花钱找死。苦中作乐,是花钱找罪的诉求;追逐死亡,是花钱找死的境界。...



CP4(17.3公里): Thukla 4620米 to Dingboche 4250米 5公里

随着海拔下降,感觉好多了,可以跑起来。大概11点多一点儿,到了17公里的Dingboche,也是半马的起点。Samir 在这里,水站看见了折返的Molly茉莉, 说她老公Drew还在前面一小时。看来今天Drew发挥很好。



(从高山灌木丛跑下Dingboche)


(与Molly茉莉在Dingboche水站)


(与Drew在大本营起点)
在水站喝了一些果汁儿,吃了一口南瓜汤,有咖喱,恶心。没特别停留,上山去Bibre Loop。


(Dingboche水站)
在Dingboche跟Sudib学习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洗衣服,山上的雪水管子接下来,把衣服放在石板上冲洗,光着脚,太阳好的时候衣服很快就晒干了,特别有成就感。衣服晒在阿妈峰下,很有气势。







沿途的客栈大同小异,记不清楚了。客栈是最简单不过的,有个公共食堂兼茶室咖啡厅兼同行夏尔巴的卧房,房间3-4平米,两张硬板儿床,有的有被子毯子,以红双喜居多。有的客栈没被子,要用睡袋。厕所在走廊尽头,有西式有蹲式,大多数是蹲式没有冲水。几乎没有浴室,有也是锁着的,收费淋浴。只在南池和Denboche洗过两次澡,水都是凉的。




(最干净的Denboche客栈,琼的父母开的)


(一路最干净风景最靚的厕所)


(户外厕所)
一路领队瑞凯都叮嘱刷牙要用瓶装水或开水,尼泊尔是世界痢疾高发国家,沾生水很危险。小明一出南池就拉肚子,估计跟用水管子里的水刷牙不无关系。另外,瑞凯特别提到“昆布咳嗽”,由于空气干冷,很多人干咳,要求我们尽量用多变头巾挡住嘴,防冷防尘土。咳嗽应该是高反的一种表现,没有粉痰,不引起肺炎暂时没有危险。


(防晒防尘的打劫装扮)
南池开始充电收费,从充一个电器250卢比,到Denboche充一小时200卢比,到Gorakshep的500卢比;卫生纸也从250卢比,一路涨到Denboche的400卢比;瓶装水一路都是100卢比,到了Gorakshep300卢比,还是马拉松特价,都是夏尔巴背上去的。洗澡也从南池的350卢比,涨到Denboche的500卢比,再往上,没有淋浴设备了。



(交通靠走,运输靠扛,让人侧目的背夫)
每天早饭7-8点,一般是煮鸡蛋,烤面包,燕麦粥,没什么味道。我的酱豆腐,榨菜,大蒜,炸酱和辣酱平添不少滋味儿,是每天早晨的亮点。Rahul最喜欢榨菜,称之为 “Chinese pickle”,天天问还有没。这样平常的东西在特殊地带就成为特别的礼物,弥足珍贵。不可想象,海拔4-5000米,大蒜,成为缔造国际主义友谊的纽带。

在Dingboche最后一天,我高反中招。晚饭没胃口,没吃又想证明自己实际“闹口”嘴馋,可以吃下东西。于是饭后去隔壁客栈充电,吃了一盘蛋炒饭。结果,半夜拉肚子,上了6次厕所,第二天一蹶不振,爬Thukla走不动,双肩挎都是Eric帮背的。从此,不敢逞能乱吃东西。





(大蒜汤,爆米花,炒饭比较容易接受)
其实登珠峰也并非只有南北两条线,截至2012年底,在珠峰上已有19条攀登路线,共计6205人次登顶。其中绝大多数发生在东北和东南山脊,即常说的珠峰北坡和南坡路线。而这两条路线以外的17条路线,登顶仅为145人次,约2.3%。其它的另辟蹊径只适合专业玩家。


(珠峰登顶的拥堵-照片来自网络)
一路上除了跑者,还遇见不少登顶过珠峰的登山人,对于登珠峰有了更多近距离了解。登珠峰前若在中国要至少爬三座山:一,登一座6000米以上的山,通常选择启孜峰(西藏,海拔6217米)、唐拉昂曲峰(西藏,海拔6400米)、玉珠峰(青海,海拔6178米)之一;二,登一座7500米以上的山,通常选择慕士塔格峰(新疆,海拔7546米);三,登一座8000米以上的山,通常选择卓奥友峰(西藏,海拔8201米)。一想起过冰裂缝的梯子就腿软,我还是先跑马拉松吧。

CP5 (21.5公里): Dingboche 4250米-Bibre Loop 4500米-Dingboche 4250米 5公里



(练习时Bibre Loop来回数据)


(照片来自网络)


地球上14座8000米以上高峰8座在尼泊尔,珠峰虽然最高,但攀登并非最难。想想,如果有点儿钱的client (客户),非climber (登山者)也能上去,其难度一定不是遥不可及。据说K2乔戈里峰, 洛子,难度大许多,非一般冒险旅游者可以到达之所在。然而世界上登过14座8000米高峰的也大有人在,中国有3位藏族登山队员2007年完成。最多的国家是意大利和韩国,分别有5人。其次是西班牙,有4人,卡萨克斯坦和波兰分别有3人完成壮举。没想到回程在卢卡拉碰到一位尼泊尔首次完成14座8000米高峰的夏尔巴人Mingma Sherpa, 小斌的朋友, 现在早已挂靴做起生意,创立了Seven Summit与西方人竞争,帮助普通人登山。看着Mingma鼓起的肚子,真无法想象38岁的他曾经有过如此辉煌!


(与Mingma在卢卡拉)
来的时候跑过Bibre Loop,现在有明确的红旗指路。沿河边走上去,先看见日本的真木,然后是小彭,直升机团的小李,Tony,奥地利的哈姆雷特和昂布鲁斯,后面是保罗, 斯蒂夫, 老张,美国的Kate和旧金山吃素的的珍妮,最后是帕瓦娜和玛丽特,大家一路鼓励。我的状态不好。恶心,想上厕所。




(Bibre Loop练习阳光明媚,比赛要领取绿色手环才有成绩)
上次从Bibre Loop 跑回去,买了生姜。本地生姜有些发紫,但肉质结实,很有姜味,午饭后在餐厅用蜂蜜和姜末泡茶,绝好的生姜茶,与10几个人分享,从此收到各种人的礼物,最邪门儿的是B队医生送了我一包速溶姜茶,鼓鼓的,一看就是从山下带上来的。第二天拉肚子,一大早亏了这包姜茶,好温暖。







(Tea Time-姜茶时间)
据说登高山多了,人会变傻。每经历一次高海拔缺氧都会死许多脑细胞,怪不得在大本营,觉得大脑不转了,连写作都无法进行,只能聊天被聊天。女生如果想要孩子,生完孩子再来珠峰,强烈的紫外线增加了基因突变的机会,不知真假。

山上开始下雪,跟前两天过来一天一地。浑身发抖。在Gorakshep水站犯了巨大错误将Marmot粉色外套留在那里。这时,只能借用Eric的蓝色羽绒服。有些大没Style,至少暖和,他冷没衣服了,怎么办?人家总是安慰我不冷。

到了山谷尽头,有个帐篷,里面探出两个脑袋,示意我们从左边绕过去领绿色的手环。山上此时已经大雪纷飞,对面的阿妈珍珠母峰已经不见。拿了手环返程,几天前是跑下去的,这时肚子开始痛。一路上看到后面的跑手,B队波兰小两口,与玛丽特同屋的珍妮,印度女孩,直升机团的秋枫。寻找天然厕所,终于进入村庄前,找到一处。越野就是好,不拘一格。肚子里舒服一些,但还是恶心。这里已经4500米了,感觉应该好,怎么回事?


(Bibre Loop 折返点,21公里)
一路下来,到了Dingboche村口,Samir已经收拾准备离开了,桌前的当地妇女还在提供水,南瓜汤喝完了。我喝了一口水,没胃口。沿着城里的石头路高一脚地一脚跑下去。当时练习的时候,在这里碰到沙里夫和火炬手Bingluu。沙里夫不知到没到加德满都?


(练习Bibre Loop终点前遇到火炬手和沙里夫)
这时还是糊里糊涂,下午4点的关门到底是在山下的Denboche呢,还是山上有庙的Tengboche呢?念头一闪,反正只能跑一步算一步了。前后那对儿波兰小两口跟我们拉锯。似乎女的很厉害,男的总停下来喘气儿。

CP6(27.5公里): Dingboche 4250米-Pangboche 4000米 6公里

(Denboche 途径Pangboche爬到Dingboche数据)
很快经过村子另外一头来时住的客栈,肚子又痛,让Eric在门口等,我冲进去上厕所。熟门熟路,只是很安静。店小二看见我,默默地没说话。我冲进门口右转的可以冲凉的厕所。一通折腾,耽误了10分钟。肚子不痛了。出来,Eric一个人在门口发呆,对面是阿妈峰,当时在院子里洗两次衣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上厕所期间,那对儿波兰夫妇已经过去了。

登珠峰死亡率5%以上,比之更危险的莫过于Base Jump, 低空定点跳伞。2013年5月初,希拉里和丹增登顶珠峰60周年之际,红牛赞助了48岁的俄国人Valery Rozov, 从珠峰北坡7280米的高度穿飞行服跳下来,这是目前世界最高的Base Jump。人类挑战极限的野心从来没有停止过。


(照片来自网络)
重新上路。肚子里没剩下什么,也想不起来要吃什么,顺着庙,法国面包房,山路往前。这里应该有25公里,跑了又有半个多小时,山中间,有个Pangboche水站, 几乎忘记走过这条路,27.5公里。离下个水站Tengboche还有5公里,已经3点。

这时Pam也赶上来,想跟我们同行。让Eric配速,争取4点前赶到,原来4点的关门是32公里喇嘛庙。大家速度都很快,一路下坡。过了那个地震倒下的大铁桥,开始上坡,再走,穿过村子,经过Denboche入住的女孩子琼家的客栈,她爸原来就是Tengboche庙里的和尚,后来还了俗娶了她妈。知道有个大上坡才能到喇嘛庙,来时记得跑下来20分钟,这上去还不得40分钟?让Eric先走争取关门前赶到,我们两个慢慢在后面爬。


(Denboche客栈与琼和她的漂亮妈妈)
CP7(32.6公里): Panboche 4000米-Tengboche 3900米 5公里

从不到10公里Lobuche换五指鞋开始登山杖就给了Eric,我扶着大腿爬,Pam有杖,很快就超过去。爬了一半,觉得后面有人,回头一看是Samir。我仿佛见了救星,“Samir, 下一站真的4点关门吗?“Samir看了看表,说,现在快4点了,你4点半赶到就行,没那么严格。说完,一溜烟就上去了。我朝前面几步的Pam招招手,我们有半个小时宽限期,不着急了。Pam大概不认识Samir, 对我的话半信半疑,还是加快了脚步。我倒是放松下来。把人关在门外,会增加很多成本,Samir负责半马水站和半马起跑的,应该不会忽悠我。将近3900米,爬升很厉害,我有些上气儿不接下气儿。


(照片来自官网:喇嘛庙前水站的哈姆雷特和奥地利哥们儿昂布鲁斯)
号称“山峰先生”的意大利人梅斯纳尔1978年与同伴无氧登上珠峰,他也是世界上第一位登上14座8000米以上高峰的人。而无氧登上珠峰的夏尔巴人又有多少呢?没人统计。

一步一步,终于爬上来,看到Dawa Choling Ghompa,昆布地区最大最美的Tengboche喇嘛庙。Eric在山顶照相录像等着。我上山有些热,把他的羽绒服脱下来拎在手里爬上来。“你大概有些晚了,” 他估计没遇见Samir, “没事儿,Samir说可以到4点半。“ 现在4点20, 庙门口是水站,我去刷了一下手环,没喝水。Pam站在那里休息。如果天好,庙门口可以看到珠峰,努子,洛子,阿妈和Thamserku, 可惜现在下雪什么都看不见。


(来时印象中的喇嘛庙)
“既然这样,咱们还有4个半小时,10公里,爬也到了,不如去山上客栈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Eric提议。我这时脑子极其混沌,大雪满天,胃里恶心,于是径直走到Hotel Himalayan喜马拉雅酒店, 来时在里面吃过午饭,当时雅荻,小明,老张也在。现在雅荻和小斌估计早到终点了。



(来时印象中的庙前客栈)
进了餐馆,里面点着炉子,坐了几桌人,都是散客。大家看见我们,停了下来,奇怪地行注目礼。我们挑正对门的桌子坐下,离收银台不远。老板是个英俊的夏尔巴人,要了两杯柠檬茶,以及一个夏尔巴乱炖(Sherpa Stew), 最初小斌在Gorakshep介绍的咸粥,吃过几次,是素的咸菜粥粉面,吃了不恶心。两个人分一碗,我没什么胃口。忽然觉得一阵恶心,跑出去,到门口的厕所干呕了几下。这个厕所来时上过,很干净,是水桶舀水冲的蹲式那种。如果厕所味道重一些,估计能吐出来。

白天没吃什么东西,恶心也吐不出来。真跟早孕晨吐一个感觉。呕得满眼流泪,还是没东西,收拾一下,又回到餐厅坐下。这时才发现,两只手肿得跟馒头一样,让Eric照了一张。原来跑越野手也肿过,可从来没有这么严重过。过去肿大多因为时间太长,手下垂姿势持续太久。今天这个肿估计跟高原有关系。等在那里昏昏欲睡,Eric又掐了几张,我现在的状态估计很惨,有点儿象刚到大本营那天傍晚的感觉,坐在椅子上就能睡着。高山嗜睡挺危险的,很多人就睡过去了。瑞凯一路要我们下午活动,抵制睡意,真的很难,困劲儿上来,挡不住。

(昏昏欲睡)


肿得萝卜似的手和脚(脚是一天后的)
柠檬茶和夏尔巴乱炖上来了。柠檬茶甜甜的暖暖的, 我全喝完了,而夏尔巴乱炖,尝了一口汤,里面有咖喱,又一阵恶心。急忙跑到厕所又干呕了半天。坏了,不能吃咖喱了。回来,从兜里找了个能量胶吃了下去。Eric上厕所,出门看见外面雪改为雨了。两个人换上雨衣,这么一耽误,快5点才再次出发。

CP8(36.1公里): Tengboche 3900米-Lausasa 3700米 4公里

外面下着雨,Pam已不知所向,估计她以为我们早下山了,去追我们了。走了几步,Eric发现登山杖不见了,去庙前问,说以为我们早下山了,之前让夏尔巴向导带下去了。

这座尼泊尔最美的小庙建于1916年,供奉莲花生大士。西藏的绒布寺是它的母寺,那里是莲花生大士在西藏修行的地方,传说中的格萨尔王就是莲花生大士的化身。小庙后来地震火灾不断重建,现在庙里有60位喇嘛在修行。山下的Denboche有个尼姑庵,遥遥相对,现有不到10位尼姑修行。刚才从下面上来,村子里还看见三俩尼姑在路上行禅。

Tengboche这个村子出了位最有名的夏尔巴-丹增.诺盖。当年希拉里登顶的英国探险队队长John Hunt就首先带领队员来这座庙祈祷,希望圣山保佑,顺利登顶,以后所有的探险队几乎成为传统,希望得到庙里上师的加持,这座庙也因此闻名于世。随着商业登山的开展,每年登山的队伍太多了,就改为大本营出发前的煨桑仪式,请当地庙里的喇嘛来主持。


(Tengboche喇嘛庙)
(Kunde 莲花生大士修行的庙和山洞)
(Khumjung金佛生日一早转经的本地人)
(珠峰大本营的经幡)


这一路500米的下坡很爽,这时左脚膝盖上外侧有些别扭,但不影响跑。Eric在前面,我在后面。虽然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但还有10公里了,怎么也能坚持到,对于恶心不恶心反而坦然了。到了南池再补吧。天还是亮的,山里的植被越来越丰富,山下的水声也越来越响亮。从上午的一毛不拔,到此刻的绿意盎然,生机勃勃,赞叹大自然的造化。赛前本以为到了这里,海拔下到3700-3800米,应该状态非常好,可是不知为什么,没有想象得好,只是觉得异常疲倦,要说身体精疲力尽也不是,总之,怪怪的感觉。



(物种丰富的4000米以下)
最小登上珠峰的是位美国13岁少年,最老是位80岁老翁。1970年5月6日,日本的三浦雄一郎从珠峰7900米滑雪下撤了1280多高差,是珠峰第一次滑雪下撤。拍摄这一壮举的影片,获得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奖。2013年5月26日,三浦雄一郎创造了登顶珠峰最年长的记录:80岁高龄!2003年、2008年,他还分别在70岁、75岁年龄时登顶珠峰。曾经是北师大登山队队长的小明说,当年80岁的三浦雄一郎从珠峰下撤,支持团队专门建了个8500米Camp 5, 5号营地让他休息,否则不可能安全返回。据说90岁2022年,三浦要再返珠峰。登山看来极度上瘾。

快到36公里的时候到了谷底,10个半小时,河边的吊桥一个人都没有,这里应该叫Phungitenga, 来时停过吃饭,3250米。







过桥,开始最后一个艰难的上坡,爬升快500米。有个本地女人,走在我前面,看我上气儿不接下气儿,不断鼓励我。一路上去,居然还有骡子和马队下来。最后这个爬升,我数100步休息一下,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人越来越少,天也开始暗下来,总也不到从Khumjung下来的四叉路口。差不多11个小时50分,上到3700米时,到了倒数第二个水站Lausasa, 手表上有38公里。


(来时Samir四叉路口指路,全马往下,超马往上)


(Lausasa 水站)


CP9 (37.6公里): Lausasa 3700米-Kangjuma 3800米 1.5公里

又上坡走了1公里多,到了最后一个水站Kangjuma, 之前在这里喝过茶,跑到过终点。天已经全黑了,水站的人点着火,说还有45分钟到终点。我知道。


(练习时从Kangjuma跑到终点)
对于登山家冒险旅行家一般大众,登珠峰是探险,是挑战极限,是一堆高大上词汇堆砌。而对于夏尔巴人,登山是谋生手段。在珠峰遇难名单中,60%是夏尔巴人。他们是普通人登山的生命线:探路,搭梯子,铺设绳索,后勤保障,没了夏尔巴人,我怀疑连希拉里自己也上不去珠峰,何况后面的6000多人。如果是圣母峰,女神峰,神山,夏尔巴人本来是要守护女神,这60多年来却帮助人们不断登上珠峰,打扰女神,是否破坏了山与人的和谐,从而带来不幸呢? 非夏尔巴登山者也前仆后继死而无憾,“花钱找死”的典型代表大概就是登珠峰。

隔壁村Khumjung的中学,Kunde的医院都是希拉里兴建的。卢卡拉机场是虽然以两位第一次登顶珠峰的勇士命名,实际上也是希拉里筹资兴建的。登了一次珠峰,希拉里与喜马拉雅结缘,在尼泊尔功德无量。

希拉里从珠峰下来到South Col前,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爬上来给他和丹增送热汤的哥们儿George Lowe, 他对乔治说的第一句话因而也成名言,“Well, George,   we knocked the bastard off.” (”好吧,乔治,我们把那个兔崽子灭了。“)现在听起来有些不敬。

美国人10年后1963年才登上珠峰,叫什么已经没多少人记得了。至于后来还有谁登过珠峰,数不清楚了。据说迄今为止,有6000多人登顶过珠峰,肯定人数超越跑过珠峰马拉松的人。

而第一位上去的希拉里,并未停止他探险的脚步,他后来又上了几座8000米以上高峰,1958年横穿南极大陆到达南极点,1985年,希拉里和美国宇航员,第一位月球行走的Neil Armstrong,  坐着一架双引擎滑雪飞机降落到北极点。希拉里因此成为到过地球三极-珠穆朗玛峰,南北极点世界第一人。

经历如此冒险人生,希拉里也多次与死神失之交臂:1960年,希拉里本来要在纽约乘坐TWA266, 因晚到误机从而避免了美国历史上除911之外最大撞机空难,180多名乘客死亡;1975年,希拉里第一任妻子路易斯和小女儿Belinda从加德满都出发去看一座希拉里医院,飞机起飞后不久失事;1979年,希拉里本来要作为评论员乘坐新西兰航空901班机飞往南极,因美国有事儿,让铁哥们儿Peter Mulgrew代替去当评论员,结果901航班南极坠落,257位乘客死亡,包括Mulgrew。十年后,希拉里娶了Mulgrew的老婆June作为第二任妻子。

作为新西兰的骄傲,希拉里活着就被印在5块钱纸币上。老先生88岁,2008年1月11日在奥克兰医院寿终正寝,一代传奇人生落幕。每次与上帝掷骰子,希拉里都赢,运气真好,但最终,没有逃脱死亡的宿命。



终点(43公里):Kangjuma 3800米-南池3450米 4公里

(练习时数据)
终点南池是夏尔巴人的首府,去珠峰大本营的据点,一个不小的镇子。


(小明早晨4点拍来的南池全景)
卢卡拉(2800米)经Phakding帕克定(2600米)到Namche Bazzar 南池(3450米),走了两天,是这一路感觉最好的时候,新鲜,海拔低,体力好。一路是牛马骡子粪的味道,不时有从大本营下来的路人和听起来像“酒客酒”的本地牛(牦牛与奶牛的杂交品种),牛队过来,我们被要求站在靠山一侧,也是,万一牲口发怒,踹下去不得了。

(卢卡拉爬到南池数据)
(南池爬到帕克定数据)


(与OneTwo走进南池)


沿路房子五颜六色,不时有转经筒;看见,必转,顺时针。就跟在外蒙古看见萨满教圣坛一定要绕一样,那个说不绕会有千年衰运;这个绕了据说可以净化你的灵魂。路上经常可以看见在路中间长长的石头垒成的长方体,路边大石头上面刻着经文。问瑞凯叫什么,说这些石头砌成的结构叫chorten, 是纪念亲人的。上面刻的基本都是同样的观世音菩萨的六字大明咒—嗡嘛呢叭咪哄(OM MANI PADME HUM)。在西藏,叫尼玛石,颜色各异。看到,从左边绕行,还从地上小心捡一块石头,加在上面,以示尊重。这一路的神灵不可不敬。







去南池看到叫Thamserku雪山, 高6608米。珠穆朗玛公园的大门。当地人叫Sagarmatha National Park,萨迦玛塔国家公园是在去南池的路上。该公园于1979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作为自然遗产,列入世界遗产名录。进入公园要有许可证,我们是主办方统一购买,据说3000卢比外国人进一次。

路上不时有山间水上的吊桥,第一天过,哆哆嗦嗦,几乎站立不稳。等第二天过通往南池的高桥时,已相当淡定,录像,照相,跳跃,胆儿越来越大。克服了恐高,恐晃的心里障碍。秘诀就是跟着一起晃,心里清楚跌倒了也掉不下去。



(到达南池前的两座吊桥)
南池休整2天,做了3件事:习惯了与厕所隔着一层薄板的硬床,半夜隔壁各种人大小便的细节袭来,两晚没睡好;洗了350卢比的冷水澡,水开始热后面冷,好不容易洗了头,5分钟结束;下午花2-3小时泡了当地的酒吧Danphe, Danphe是棕尾虹雉的意思,是尼泊尔的国鸟。吃了当地素炒面,喝了姜茶,以后再也没有这么好的胃口; 不幸的是把在秘鲁库斯科跑印加古道时买的毛线小辫帽落在喝茶的地方,心疼了好久。到了Khumjung村口,毫不犹豫买了牦牛毛的小辫帽,可惜没有那么柔软。







(南池的Danphe酒吧)
在南池,美国人茶客和中国的小斌加入了大部队。


(照片来自官网:跑在5000米以上60公里超马跑者性情中人Chuck茶客)


(南池Danphe酒吧外抽烟神侃的男生)


从水站出来走不多久就到了前几天的茶室,12小时10分。山上开始下雾。上次跑回去3.77公里,用了38分钟,现在似乎没有当时的状态。开始没开灯,摸黑走了一会儿,差一点儿走到悬崖边,印象中是个庙,实际是悬崖边上的树。吓出一身冷汗,一天高原,有些犯傻。到山上老头收费站前,跟Eric说点灯。这一段山路据说是当地一个老头修的,他的形象在电影《绝命海拔》中原型体现,现在每天坐在路中间与游客合影收费,叫过路费。今天老头早撤了,连来时白天立的牌子都没看见。


(相貌特异的修路老爷爷)
灯亮起来,也照不了多远,眼前是雾和飞蛾。一步一步走吧,这时两条腿膝盖上部外侧都开始别扭。走了40分钟,前面有手电筒一闪一闪,走近一看,是老鹰先生。他在打电话,问我们后面还有没有人,没关在Tengboche就应该有吧。他让我们先走,不一会儿就追上来,问我们是不是丢了登山杖,Eric说是。我问他还有多远,他说绕过这座山就到了。我应该比他清楚,不到一公里了。这时脑子有些慢。

他们两个人在前面不时停下来给我照路,我说,没事儿,你们走,我看得见。又走了一会儿,过8点了,看见前面有个黑影,路的左边是砖墙,进城了。老鹰先生跟那个黑影说着什么,我走近一看,是领队瑞凯。上去拥抱。瑞凯问我怎样,我说还好。

终点似乎跟想象得不一样,记得左转有个很大的转经筒,当时跑过时还转了转。老鹰先生示意我左转下台阶,原来好像是条很陡的土路。前面有人跟Eric打招呼,问 “Cat姐到了吗?“我说在,原来是小明。他们以为我们被关在Tengboche了,后来看见我们在Kangjuma的打卡,知道快到了。跟小明拥抱了一下,问,终点在哪里?前面5米处,黑乎乎似乎有个门,还有条拉起来的绳子,就是终点了,两个人手拉手,冲了过去。时间定格在13小时10分。


(照片来自官网)


(现场填写的完赛证书)


照相,去边上帐篷领证书奖牌和完赛服,还没折腾几分钟,跑60公里的波兰人麦克也到了。他提前一小时出发,应该14个多小时。我去跟他拥抱,合影,说,昨天说在南池见,还真是。麦克说,一路很难,迷了好几次路。茶客也迷路,估计今晚得住在客栈,回不来了。


(与麦克在终点)
小明带我们下台阶,走了十几分钟回到来时住的客栈。小斌在门口,拥抱,他7个小时10分就到了,好快。进去餐厅,大家鼓掌。帕瓦娜,玛丽特和Pam半小时前到,雅荻7小时8分,老张11小时40分,发挥出色。保罗和斯蒂夫也都是11个多小时,奥地利的哈姆雷特和昂布鲁斯11小时20分,考琳9小时36,茉莉9小时57,Drew 8小时28,小彭不到10个小时,Tony和小李10个半小时。波兰人罗伯特4小时24分,跻身第5名,真快。前几天一路同行的夏尔巴人Durgaraj 60公里快11个小时第六。

我坐下来喝了几口汤,晚饭是炒饭和饺子,吃不下去。小斌提议去瑞凯的酒吧Danphe喝酒没准儿可以吃点东西。上楼回房间整理了一下,很累,不想动,但还是去吧,南池只有今晚明天就离开了。大家决定先不洗澡,明天到了加德满都再好好洗一个,今天天冷也没怎么出汗。快10点,出门,外面好大的雨。想想这时还在路上的珍妮和秋枫,真够喝一壶的。

小明,雅荻,老张,Eric华,小斌都在。Eric华今天最厉害,6小时55分,赶上夏尔巴了。他已经在大本营呆了两个月了,说5000多米跑也不喘。重回繁华,喝了Sherpa啤酒,总算可以放开喝酒不用担心高反了,一路上第一次喝酒。到了3450米,感觉氧气充足。点了爆米花,辣椒酱,薯条和披萨饼,居然吃了不少爆米花和一块比萨饼。不多久,瑞凯一身是水进来了,说珍妮也到了,14小时50分,他一直接到Kangjuma。快11点了,不知秋枫怎样,他在珍妮后面。

给瑞凯拿了冰啤酒,让他吃了块披萨,不一会儿,瑞凯又帮我们点了两盘饺子。他的夏尔巴团队,Sudib, Tendi, Samir, Karma都在,边上开心打桌球。老张和小斌不时还去比试一翻,水平怎样不好评估,至少姿势很吓人。瑞凯说,他要保证夏尔巴团队开心才能服务好我们,现在他很开心,终于所有人都到了。


(夏尔巴牌啤酒)
上次过来时在这个酒吧吃东西喝茶写作,把秘鲁库斯科买的小辫子帽落在这里,去问,吧台的人回,“你是Cat吧?“我惊奇地答,是。”等着,我上楼给你拿帽子。“居然酒过三巡,我的帽子失而复得!

折腾到快12点,大家才散,回客栈的路上,不知谁说,秋枫回来了,这一路,风雪暴雨,经历了怎样的折磨?客栈上门板了,好在麦克还在餐厅写日记,帮我们开了门。几乎不记得怎么爬到床上,一晚睡得很沉,呼吸顺畅,这十几天最甜美的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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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赛后第二天上午,小斌,雅荻,小明和我们一行5人租了架直升机成功从南池经卢卡拉飞回加德满都,从喜马拉雅山一路直升机飞回,本身也是一次冒险。直升机团这次又毫无悬念地延误4小时。Eric华第二天走到卢卡拉第三天返回加都,准备回国开餐馆好好过日子。老张有始有终,按原计划徒步一周后返回加都,党的好干部。茶客最终60公里没能完赛,杰米因受伤跑了270多公里止步。帕瓦娜和玛丽特说要来中国跑我的比赛,所有的姑娘们都想要一件媚猫的T恤!几天后,雅荻小明登上了6178米的玉珠峰,我也如愿第一次坐在拉萨街头嗮太阳喝甜茶在大昭寺门前磕个长头,Namaste!

Eric又俗事缠身陷入滚滚红尘,在我爬布达拉宫转经时,手写了一本《珠峰马拉松日记》送我;凝视维多利亚海港,在人潮汹涌的皇后大道得诗一首,或多或少回答了我喜马拉雅一路的问题,为何有人找罪,有人找死?突然明白,反其道追逐死亡,是找死的境界。
幸福年代(节选)
作者:阿信
幸福的年代里
生命已没有意义
幸福太久了
所有的人都在
默默无闻地死去
(全文完)

(珠峰马拉松技术资料:为何记录爬升不到1000米而官方其他人都说2000多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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