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期《卓越》杂志优秀文章精选——《动物凶猛》

 

动物凶猛作者:惊蛰姑娘

伯婆的葬礼简朴肃穆,棺木冰冷,通着阴曹和阳间,在人世间的哭喊声和哀乐声中,满...

动物凶猛

作者:惊蛰姑娘


伯婆的葬礼简朴肃穆,棺木冰冷,通着阴曹和阳间,在人世间的哭喊声和哀乐声中,满载悲情。她年轻时的大辫子,老去时的齐肩短发,长久的静默或者脱口而出的民间俚话,一切都恍如隔日。只是,很多记忆越来越模糊并日渐消逝,直到再也很少人提起,直到亲人不再通过恸哭来释解满心的悲戚,这世间就这样平静地去渡没了的人,从此再没了这人,很久很久之前,很久很久之后。

年轻时的伯婆精练能干,即使在我来到这世上时她已老去,但我仍能从她的面容里看到曾经的眉目清秀,以及仍不为岁月所完全磨灭的热忱积极。她在世时最爱和我说起的无过于是多读书、修贤德之类的话。她去世的那一年我未上大学,只是几年后的现在,忆起她老人家仍是叮咛在耳,“多读书,女孩子读书好哇,姿娘仔你会读大学吧……读大学好啊,要的都有的……”

我如身边很多人的愿上了大学。中学老师口中那聊以慰藉的“去大学就轻松啦”的充满善意的玩笑话,在现实中却没有那么简单。大学生活总在挑战我们原本的理解,很多时候迷茫、焦虑抑或抗拒有如洪荒之力顷刻间让人找不到自我,在学习绩点社团交际义工实习种种中,人容易慌张无措,这感觉似无意间吞下冷月般的肥肉,内心原本拒绝却已然入喉,凉气蜿蜒入体。

我尝试在无数个夜里想清楚类似于“读大学的意义”这样的命题,长此以往,这些命题的答案并不能全部给出,但倒是慢慢悟出了从前所不能理解的王朔将小说命名为《动物凶猛》的原因。大抵我的夜里思考,便是有如他说的:“在少年时代,我的感情并不像标有刻度的咳嗽糖浆那样易于掌握流量,常常对微不足道的小事反应过分,要么无动于衷,要么催肝裂胆……”当然,我不认为我所思考的命题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我的确在一些时候不能掌握情感的理智流量。

因此有些时候过于矫情、敏感甚至脆弱。

他们说这是大学生的通病。但不全是大学生的错。这个社会有太多冰冷的标尺以至于他们在被丈量的同时也不得不自我考量。但毕竟年轻啊,自我考量的第一步是自我拉锯和自我评估,所以很多大学生在生活里有这个角色的“特有痛苦”,所以在朋友圈里我们浮于表面的戏谑和自嘲自解,在很多时候能被其他同伴喑哑而默契地认为“同是天涯沦落人”。

我发现这个“通病”只是平淡地和朋友说,“我发现在朋友圈若是无厘头地自嘲或者吐槽某个现象,总能喧哗点赞一片,若我低沉,则也一片静默。”

后来我又发现我的理解过于浅薄了,我所在的大学生群体其实正是有着凶猛动物的属性,处于丰盛的青年时期,我们其实再怎么避免不了脆弱、自我怀疑和慌张无措,大部分时候仍然是积极热情。所谓的自嘲自解,其实是背后的自我说服和默默努力。在我发现自己不喜欢也不习惯表达负面情绪时,我同时发觉,自我宽解有的时候来得更有效一些——因为不论怎样,最后我都会选择接受或是改变,但这都少不了努力。既然结果相同,过程就尽量显得正面纯粹一些。

或许自己思考的那个命题“大学的意义”,倒不如改为“青春的意义”,只是于我而言,青春里有四年发生在大学里,或许更久。王朔说的动物凶猛,一些人以为是当时特定的时代背景造就了一批无畏的甚至太过张狂的青年。

但我们也有。这是青年的特性,无关时代。

大学里我们各自追求着不一样的东西,有的人在宿舍里夜以继日地打机,但其实也有人在这过程中和队友研发了上线网游。你以为的那面对屏幕的一致目光里,其实也有着因兴趣而激发的专注和野心;有的人旅行摄影手账绘画,看似随性背后也有着对美好事物的执着和野性……

是的,我们都会不安和迷茫,但骨子里还是会有青年的无畏和果敢。无论多么迷惑或是由此带来的孤独有多强大,最后大部分人都会选择与自我和解并战胜这些负面情绪——比起死亡,体内的青年之兽面对这些所谓的痛苦,依旧可以迎面而上。

我不是在为大学生发声,那难免有标榜野心家和自大狂的嫌疑。,只是在大学已过去的一年半时光中我日渐意识到,大学的意义之一,或许就在于它是一个缓冲带,让我们体内的青年之兽有如“惊蛰”时苏醒,脱离纸笔写写记记的应试时代,开始真正生出对生活原始的求生热情和野心来,并且开始战胜痛苦与无措。

儿时见到死者棺木的第一眼是屏息恐惧,后来在葬礼中渐渐明白,所谓生命一场,只要还不及死亡,在人世间所感到的一切痛苦,比起最后的棺木隔绝,都贬值得无足挂齿。那漫长岁月里祠堂墙边的不死的草和青苔,或许它们的长寿也是长痛不息,目睹着无数日积月累的光阴的残骸,感受着空气中的气味和夜里的磷火,它们被写满了人世上时间的模样。

所以,我一直在认真地活得丰盛而无畏,我总是告诉自己,多走点路,多认识几个朋友,多微笑。即使每次沮丧的时候,仍不可避免地体会到自己说这番话时那种决绝背后的彻骨寒冷,但我也只能戒示自己,还不到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生而无望,就不要太过矫情难过。

所以,迄今在人世上的这二十年,我虔诚地看着这个世界,戴着啤酒瓶底一样厚的眼镜。我在爱着,我在学习,我在接受,我在改变。

我在瞻仰生命最本真的脆弱和阒静。

并且一直在尝试于阒静中,努力变得丰盛果敢。

这是青年之兽的本性。

这世上的动物大多凶猛,就是生来想探索别人的模样,别处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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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的动物大多凶猛,就是生来想探索别人的模样,别处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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