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坊非遗｜玻璃油画传承人裴小苓：反手绘画30年

上个世纪70年代，在廊坊市文安县的裴景纯老先生的努力下，玻璃油画这一古老艺术得以重焕生机，而今，他的女儿裴小苓老师成了这项技艺的唯一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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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油画，史称“中国油画”、“多层油画”，清朝时由郎世宁、艾启蒙等为代表的西方传教士传入。由于玻璃油画绘制精美，表现的多是富丽堂皇、高贵典雅的景和人，再加上反手作画技法高难，故而起初只是上流社会的奢侈品，后来才流传到民间。然而，其高难的绘画技法在清末便几近失传，再加上材质特殊，玻璃油画不易保存，民国初便被列入古玩珍宝。上个世纪70年代，在廊坊市文安县的裴景纯老先生的努力下，这一古老艺术得以重焕生机，而今，他的女儿裴小苓老师成了这项技艺的唯一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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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有幸来到裴小苓老师的家中，深入了解了她和玻璃油画的故事。

谈起裴老师和玻璃油画的缘分，那就一定要从她的父亲裴景纯先生说起了。1978年，裴老接到生产队的通知：帮助北京外贸公司修复一批玻璃油画。原来，在经历了长时间的历史震荡后，仅存在京的几幅玻璃油画已经残损不堪，北京外贸公司为修复这些作品在全国范围内招贤纳士。裴老先生自幼便酷爱绘画，在当地已经小有名气，便毫不犹豫地接下了任务。为还原这些珍品，他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广泛查阅资料了解绘画技法，终于不负所托，修复成功！裴老的这一做法获得了委托方的信任与赞赏。他随后接受了继续创作玻璃油画的提议，“裴氏画坊”由此诞生。

招收学徒时，由于哥哥和17岁的裴小苓老师打小就有不俗的美术功底，所以顺利通过考试，得以和玻璃油画进一步接触。时光流转，渐渐地，多年坚守的父亲成了文安县极有名气的画家，被称为文安“十大文化名人”之一。曾经的“裴氏画坊”将沉寂了两三百年的绘画技法重新发扬光大，使玻璃油画不仅受到了收藏者的青睐，也得到了专家们的认可。裴老师的绘画技法，也在日夜练习中一日高过一日。她说：“画这个要反手画，还要一层一层的覆盖，很累的。但是心里实在是喜欢它，白天在画坊的流水线上工作，下了工以后还会磨着父亲教我画。画玻璃油画讲究时间，早一点晚一点都不行，有时候为了画一幅画，我要一手举着打火机一手画，画到半夜三四点。”那时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一画竟然画了30年。

“父亲对中国很多传统艺术都有一种骨子里的爱，绘画、京剧、武术、诗文、书法……在他的影响下我也爱上了京剧。上次去永清县的非遗年会，我还上台表演来着！它和画画一样，都让我觉得舒坦、痛快，画累了我就出去唱段京剧。”裴老师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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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画，如入芝兰之室，久不闻其香，与之化矣。对裴老师而言，玻璃油画已经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是幽情雅趣的艺术，也是柴米油盐的日常。和父亲一样，裴老师作画也是从生活中取材，花鸟人物不一而足。玻璃油画，工笔画，写意画她也都有涉猎，但说到心头爱，还是玻璃油画。裴老师说“画了这些年，玻璃油画让我改变了很多，让我更踏实，更耐得住性子。您看这颜料，一盒可乐瓶盖大小的金粉要调一天才能调好，春天还好些，冬天只能把它放在暖气上，慢慢化开，急可急不来。踏实可能是玻璃油画给我的最大财富。”

裴老师坦言，画玻璃油画与其他类型的画相比的确很有难度，“玻璃太滑不好涂，要来来回回涂好几层才能有满意的颜色。画人的时候要面面俱到，睫毛、眼皮、皮肤每一处都马虎不得。为了让人脸的颜色更接近于真实的肉色，颜料要首先涂在手指上，用指肚一点点把颜色晕开，慢慢显出人脸的颜色，这样成品才能更有质感，颜色才更透。开脸的时候，要一动不动地守在画桌前，饭不能吃，厕所不能上，一旦过了时间颜色就透不过来了。年轻时候还好，现在55岁了，7、8个小时一动不动，实在有点儿吃不消，有时候画完了觉得眼前像是蒙了一层雾，什么都看不清。尤其到了晚上，开灯作画，玻璃反光，对眼睛更是个大挑战。”谈起曾经放弃玻璃油画，裴老师颇为无奈。“那些年放弃它也是没办法，玻璃油画耗时长，销路窄。九几年那会儿北京外贸公司销量好，我和爱人一起画，忙不过来就招人。后来公司倒闭了，没了出路。这一家子总要生活啊！没办法，只能把精力转向画国画、卖纸画。直到有一次廊坊市文广新局的工作人员看到我画的玻璃油画，告诉我这个东西很了不起，是绘画技法的一种，如果就此失传太可惜了，希望我能去申报‘非遗’。我自己也不是没想过，喜欢了一辈子的东西，难道就让它在我手里断了？再加上他们的这番话，我想，应该让这门艺术被更多人知道，把它传承下去。”

谈到现在的创作，裴老师滔滔不绝“现在在画《雍正十二妃》，它是我最喜欢的作品。一来作品本身有一股皇家贵气，雍容华贵；再者，跟自己的心境也有关系。那些年画画大都是为了赶工，虽然也画得很认真，但总是很匆忙，顾不得欣赏。现在心境不一样了，不是为了赶工而画，就是因为纯粹的喜欢，每画一笔心里都痛快，这种感觉太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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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及玻璃油画的传承现状，裴老师只轻声叹气。“现在画的人很少了，又累又挣不到钱。但对我而言，即使卖不出去，我画完了，看着它们对自己也是一种安慰。毕竟喜欢了一辈子，等我老了，画不动了，它们是我的一个念想，也让我以后的人们知道曾经有这么一种技艺，我就满足了。如果以后有机会，玻璃油画被更多人了解，被市场接受，有更多的人愿意去学习它，我也会不遗余力地去教授他们，就像当年我父亲一样。现在家人对我的做法很支持，他们觉得如果我身体还行，又舍不得放下，那就继续画下去吧。”

申遗以来，北京、省、市、县等地的展览也参加了不少，每一次都让裴老师对自己的坚持深信不疑。当我们向裴老师做出来壹佰展览的邀请时，她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谈话即将结束时，家里来了同村的乡亲，裴老师和爱人赶忙迎了出去，家长里短，好不快乐。这大概才是艺术真正的模样吧，不是在飘渺的风中，不是在遥远的梦里，而是在生活的每分每秒里，在柴米油盐的日常里。真正的艺术越是和粗粝的生活磨得越久，越显得亲切可爱，越有生命力。现在中国应该有很多这样默默坚守的匠人吧！正是他们，把传统的艺术揉进自己的生活里，揉进自己的骨子里，才让一个个古老艺术继续绽放曾经的光辉。


感谢他们！

作者：牙牙 ｜编辑：秋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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