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精品散文诗之一】夏马：太平山抒情（外四章）

太平山抒情(外四章)■夏马老衬亭“老衬亭”前，最难抹去的是那一份惆怅，那一绺阴影。本意是看看风景，湿漉漉的思...

太平山抒情(外四章)

■夏马



老衬亭

“老衬亭”前，最难抹去的是那一份惆怅，那一绺阴影。

本意是看看风景，湿漉漉的思绪，却又为“老衬”的议论，纠缠得难解

难分。说的都是很久很久以前，那一段尚未被现代文明打磨过的历史，以及被屈辱压得喘不过气来的血泪岁月……

我的遐想，插上翅膀，随着桀骜不驯的山风，飞越一段茫茫时空：

那还是叫“香炉峰”、“扯旗山”的年代，山上山下是绿林豪杰的世界。蓝色海面，刀光剑影，吃了豹子胆的汪洋大盗，居然拦截“红胡子”的商船炮艇，满天炮火，至今仍历历在目；

稍后，此山又易名为“域多利亚峰”，山已易帜，山道上便常常有徐霞客的感叹在流传；

再后来，一栋栋小洋楼在山间竖起，半开窗口，如一对对绿色眼睛，在对着山下的「阿衬」狞笑。

如今，山已回归，但山下也不尽是明朗日子，雾起时，一片朦胧迷漫，更不消说，风雨来时，更是处处乱云飞渡。

于是，我就确确实实觉得，此山名“太平”，实在名不副实，因为它从来就未享受过“太平”。

山顶缆车

车在向着山崖挑战，挑战了一百多年。

还是那样的一根钢丝编织的缆绳，拖拽着一堆堆染色的岁月，在山间恣意驰骋。山相对无语，只是冷冷放眼与缆车相厮摩、相守望的很难发芽的今天与昨天。

山也是有情的，在缆车迎面飞来时，它想到的，只是那个坐轿上山的古时风月。

古时风月，已不复存，但流连于车道终站的“老衬亭”，或许还可以隐约地勾划出这个留长辫子抬轿的“阿衬”的形象。

一条缆绳，拖拽了百年，负载着时代的荣与辱，滑过今天，走向明天。

相约在城门河畔

曾记否？我们曾相约在城门河畔。

也是一个秋叶飘零的季节，我们漫步在河畔小径。我痴痴地望你的背影，心想，此去经年，肠断天涯。见也缠绵，别也缠绵，伤心处只留下一道苍白的风景。

你说，生也有涯，只是志趣各异，相聚十载，却又无可奈何各散西东。

忆往昔，我们曾同游于书海，书生意气，明志自砺，虽无缘神游于六合之上，亦不甘沉沦于权欲之中。百无聊赖时，只好去吟诵现代的「葬花词」，舒解胸中的忧抑。

……。

今又秋风，我又来到城门河畔，寻觅你的背影。

逆风里，我默默地咀嚼你捎来的片言只语。

你说，异邦正在飘雪，雪景并不如故乡的空灵优美。

你说，身居异域，客里凄凉，晨昏朝夕 ，无以为共。你常常困守孤房，怀念香江一个个饮茶的晌午。还说，在异乡无日不梦，梦城门河的流水，梦太平山的灯火，梦香海的烟花与雾霭……。

你还说，梦见我们又相约在城门河畔。

既倦翼就返林吧，不妨学大雁择时归来，填补这一段生命中留下的空白。

让我们再次漫步城门河畔那条幽幽的小径。

蓝色的香港仔

踏海涛的音符，我踽踽行走在香港仔蓝色的风景在线。

我急急地向时光叩问：展现在云水空蒙处的，莫不是一幅幅五颜六色的画屏？画屏的秀色，深深浅浅，无拘无束地挑逗我那鲜嫩的视觉与诗兴。

我极目寻觅这片古老土地的典雅。经过千年风雨的陶冶，这典雅还能有几多风流？最难忘的却是，青青的山，绿绿的水，虽历尽沧桑，却仍在万里霜天中，放飞汉赋的风韵。

还有那海洋公园的垂柳，清清瘦瘦，如憔悴情人的背影，于暮色朦胧中，向你诉说那一个个已远去了的冰凉时光。

最不甘寂寞的是山坳中的“过山车”、“海盗船”了，如童真未灭的少男少女，在金色阳光下，演绎一串串的金色的梦幻。

……

踏海涛的音符，我继续踽踽行走在香港仔蓝色的风景在线。

海风轻轻，吹醒了香港仔石排湾沉沉的思绪，片片落日归帆，呼唤港湾粼粼的细浪。浪声如梦，似在向游人不停地朗读一首首陈年诗章……。

有人在伸向海中的长堤寻觅，蒙蒙海雾中，不知是否已觅见了当年“香料船”的踪影。

不屈的山

读山，最宜是在风云漫卷的时日。

伴风云，细细读，才能读出山的性格。

狮子山上的“望夫石”，缕缕情思，已被潮声揉碎，散落在风景在线的，亦不过是些破碎的点滴。

太平山上的“老衬亭”，串起了一页页古时风月，扛轿上山的日子，已经淡褪，剥开历史画面，能见到的亦是些血与泪的记录……。

均不忍卒读。

应该去读一读大屿山，读一读大屿山的东涌谷。读一读东涌谷中的古城寨，碑石斑驳，乱草萋萋之中，有一尊锈迹斑斑的古炮，至今仍昂首挺立，指向蓝天大海。为这古老的山，铸就了不屈不挠的山魂。

百年风雨，谱写山魂的百年沧桑，百年荣辱。

历史已经沉淀，山魂犹在，为行山人留下了一处独特风景。

都来读一读这山吧，在这风云漫卷的时日。



诗人简介：

夏马，原名邓纪生，祖籍广东揭西，出生于泰国曼谷。1954年回国负笈，1981年移居香港，现为香港散文诗学会会长、中国散文诗学会副会长、中外散文诗学会主席之一、香港作家联会司库、理事、《香港散文诗》季刊主编，尚受聘为上海同济大学海外文学研究所特约研究员。2006年6月间于北京召开的“中国公益人物”命名表彰大会上，获颁《民族功勋大奖章》，2007年11月，在“纪念中国散文诗九十周年颁奖会暨《中国散文诗90年 (1918 – 2007)》研讨会”上，获颁中国散文诗重大贡献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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