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将错就错是冯错之 — 与这个世界相处的方式

我一直试图改变与这个世界相处的方式...

                                          诗 |  冯错

                                       

  评

                                       音效 |  鹤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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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南，用裁纸刀剪裁的岁月

——读冯错的《裁纸刀》

认识冯错的第一天，是在常熟的虞山脚下，参加张维的虞山当代美术馆的开馆仪式。当晚，我们被安排同住一房。小醉之后，我肯定鼾声如雷。但冯错却不为所动，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自在，兀自酣睡，直至天明。随遇而安，谦逊自信，就像他的《裁纸刀》所写的，“我希望柔软些，再柔软些”，这是冯错给我的最初的印象。

最初，只知道冯错是写字的。年纪轻轻，但却根红苗正，法度谨严，从二王、书谱、以及唐宋诸家手札那一路出来，深得晋唐诸贤的神髓，而又不乏青年书家的潇洒、创变。在常熟，他告诉我，他马上就要来南京，语气平静，坦然，但是充满了对江南的向往。

然后，他果然告别他的故乡古都西安，告别他上下求索爱情和事业的首都北京，追随着他的双阳老师，举家来到了六朝古都的金陵。冯错这一路好像都没有离开帝都，他的秉性淳厚、以及与他的年纪不相称的冲淡谦和，是否与之也有因果关系呢？江南，适合写字，似乎更适合写诗。在这里，冯错每天和秦淮河朝夕相伴，江南最富才情的流水，依着石城的明月，伴着烟柳长堤，这样的风致，无法不让冯错诗意萦怀。他的字和诗，仿佛古墨，遇着了良砚，侵染着秦淮的烟水，氤氲四溢，挥洒自得。

古今文人，无法绕开去的话题，就是如何与人和世相处。无论是自身的处境还是天生的敏感，都无法不让他思考，在天地之间，如何安身立命？所以，我们就不难理解冯错的《裁纸刀》了。“这么多年/我一直试图改善/与世界相处的方式”，对于生存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命题。只是，以冯错的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节，能如此去直面人生的大问题，并且从一件平常小件中，找到答案，实在是非常难得的。

从古及今，以刀入诗者比比皆是。世上的刀，何止万千？但无论是杀戮，还是裁割，或者雕琢，刀都以自己的方式和这个世界发生着关系。多少人吟咏过胡人大漠星空下的圆月弯刀，或者关云长的青龙偃月，或者是吴钩青霜、干将秋水……。古今中外，咏物诗无数，而以一把裁纸刀并且是木质的裁纸刀入诗，并从中悟道生命和谐万物契合，冯错而外，谁能告诉我另有名篇？

“当有一天/ 我面对一张筋骨分明的宣纸/连窗外的树叶 也会吹过沙沙的拆骨声/有一天苏州的欣威送我一把木质的裁纸刀/我决定改变/与纸相处的方式”

从裁纸刀，冯错悟道，刀，不仅仅是十步杀一人的利器，也不仅仅只能于庖厨宰鱼割肉；不一定削铁如泥、冷酷嗜血。刀可以是友善的、温柔的、甚至是有点迟钝的。即使是裁割，也是一种交流交融友善和创造。冯错是书家，他通晓笔墨纸砚以及裁纸刀等文人至爱之物的秉性。为什么喜欢木质的而非更锋利的钢质的裁纸刀？当檀树皮经过千锤百炼、浸润抄晒之后，一种巧夺天工的宣纸诞生了。那种植物纤维构成的美妙的感觉，只有同样的木质的裁纸刀，以及冯错这样的平和从容的心境，才能如遇知己般地知此知彼、随情随性、天成妙合。正像《裁纸刀》最后写的：

“不是用刀锋 /不是用肯定 /不是用无所畏惧/而是不管你想把它裁成一张/手卷 斗方 或者扇面/让木头的纹理深入纸/让纸张的筋骨随着木纹庖丁解牛。”这个世界 ，并不只是征服、杀戮、主宰和占有，不是只有用刀锋而肆意妄为。木质的裁纸刀某种意义上，更代表了一种文化或者文明的力量；是种与物无争、物我无间、互助互生、和谐友好的力量。这是一种非常难得的感悟，而《裁纸刀》如此平白直率地传达给我们，，没有丝毫的故弄玄虚、故作高深。

这就是冯错，无论为诗、为字、为人， 都是“一以贯之”的，平和宁静，与物为善。我为《裁纸刀》而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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