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读】诗歌和春天一同醒来

 

春天,草长莺飞,心也随万物启蛰。万千思绪中,告别与想念、悸动与平静、哀恸与欢喜、怜悯与自伤,都各自成诗,随风飘散。停泊处,累积成岛,守望着海天,把大地的尽头延向更远方的世界。...











春天,草长莺飞,心也随万物启蛰。万千思绪中,告别与想念、悸动与平静、哀恸与欢喜、怜悯与自伤,都各自成诗,随风飘散。停泊处,累积成岛,守望着海天,把大地的尽头延向更远方的世界。

一代人的精神偶像、如今已年近古稀的北岛在沉默已久之后终于开口。香港九龙岛,对面就是中国大陆,那是北岛的祖国。去国近三十载,“祖国是一种乡音”,他唯有“对着镜子说中文”。踽踽独行,北岛渐渐成了背影,这一次他终于面对镜头,我们听到了他的想念,或许还有恐惧。只可惜“苍蝇不懂得什么是祖国”。
乡音

北岛

我对着镜子说中文
一个公园有自己的冬天
我放上音乐
冬天没有苍蝇
我悠闲地煮着咖啡
苍蝇不懂得什么是祖国
我加了点儿糖
祖国是一种乡音
我在电话线的另一端
听见了我的恐惧
于是我们迷上了深渊

88岁的余光中依然站在基隆港上遥望江南,每根白发都系着一生的乡愁。余光中远离家乡的日子比北岛更久,从1949开始,从风华正茂到满头白发,从个人的乡愁赋升华成民族的思乡曲。江南那么近,就在基隆港的西北方向,“从松山飞三个小时就到”,却“想回也回不去”。 “那许多的表妹就那么任伊老了”,“复活节,不复活的是我的母亲”。
春天遂想起

余光中

春天,遂想起江南,

唐诗里的江南,九岁时

采桑叶于其中,捉蜻蜓于其中

(可以从基隆港回去的)

江南

小杜的江南

苏小小的江南

春天,遂想起江南,

遂想起多莲的湖,多菱的湖

多螃蟹的湖,多湖的江南

吴王和越王的小战场

(那场战争是够美的)

逃了西施

失踪了范蠡

失踪在酒旗招展的

(从松山飞三个小时就到的)

乾隆皇帝的江南

春天,遂想起遍地垂柳的江南,

想起太湖滨一渔港,想起

那麼多的表妹,走在柳堤

(我只能娶其中的一朵!)

走过柳堤,那许多的表妹

就那么任伊老了

任伊老了,在江南

(喷射云三小时的江南)

即使见面,她们也不会陪我

陪我去采莲,陪我去采菱

即使见面,见面在江南

在杏花春雨的江南

在江南的杏花村

(借问酒家何处)

何处有我的母亲

复活节,不复活的是我的母亲

一个江南小女孩变成的母亲

清明节,母亲在喊我,在圆通寺喊我,

在海峡这边喊我,

在海峡那边,

喊,

在江南,在江南,

多寺的江南,多亭的江南,

多风筝的江南啊,

钟声里的江南

(站在基隆港,想——想回也回不去的)

多燕子的江南

      “民国诗人”痖弦在加拿大的郊外散步、憩坐,细数着世界与人生的种种必要,他已悟到:“既被目为一条河总得继续流下去/世界老这样总这样:——观音在远远的山上/罂粟在罂粟的田里”。
如歌的行板

痖弦
温柔之必要
肯定之必要
一点点酒和木樨花之必要
正正经经看一名女子走过之必要
君非海明威此一起码认识之必要
欧战,雨,加农炮,天气与红十字会之必要
散步之必要
溜狗之必要
薄荷茶之必要
每晚七点钟自证券交易所彼端
草一般飘起来的谣言之必要。旋转玻璃门
之必要。盘尼西林之必要。暗杀之必要。晚报之必要
穿法兰绒长裤之必要。马票之必要
姑母继承遗产之必要
阳台、海、微笑之必要
懒洋洋之必要

而既被目为一条河总得继续流下去
世界老这样总这样:——
观音在远远的山上
罂粟在罂粟的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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