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前女友嘴里的花椒味

 

阿麻的名字,是我取的。但我最终没能娶到她。...



阿麻的名字,是我取的。但我最终没能娶到她。



十年前的夏天,让人燥得像在初恋。我跟阿麻裹着汗水,满世界地找火锅。那时候我们贫穷而又有力气,全靠一双肉脚,穿行在宽街窄巷。红日沉入西湖,滋起的炙热水汽执着不肯去,但我们也终于在一家破落的小店里找到牛油红汤。那种失魂落魄后的满足,就像去年我们忍受着高反,在四千多海拔的亚丁,找到五色海。

她吃了一粒花椒后,成为了阿麻。我们站在五色海前,成为了过往。



其实我俩并没有熟到可以一起吃饭的地步,无非是从九百万个考生中被刻意拎出来,成功地错过其余注定去不了的几百所大学,她坐二十个小时的火车,我坐五个小时的汽车,彼此缩短了两千公里,再穿过同一道校门进入同一间教室,我问她这里有人吗?她说这里那么多位子你非要在我隔壁?



刚入大学的青年男女,要么在放纵荷尔蒙等待良人,要么在跟天涯海角的旧爱分手。我没谈过恋爱,所以十八年积攒下来的青葱,止不住要野蛮疯长。况且,前一晚刚认识的室友说,你有种就去泡最漂亮的阿麻,不论结果,这星期的饭他全包。

我回头望向室友,苦笑着示意我怂了。但他给了我一个坚定而放浪的眼神,于是我厚着脸皮把屁股放在阿麻旁边。事后我怀疑我根本没有跟室友进行交流,也没有为了打赌而去搭讪。我坐下完全是因为我确实喜欢阿麻,哪怕那时我是第一次见到她。

虽然我早不记得第一堂课的内容了,但我还闻得到,阿麻的身上,有花椒的味道。



两个月后翘课出来吃火锅的那一天,我才知道阿麻是四川人,而我作为一个南方人,是没有在夏天吃火锅的习惯的,所以火锅稀有而珍贵。其实夏天的南方,本身就是个火锅,空气湿热,[一衣带水]这个词早就脱离本意,成为一种写实的熬煮。

“你以为四川不湿不热?老子天天吃火锅。”阿麻对我狭隘的地域思维嗤之以鼻,还没等我回答,就顺嘴问老板点了个红锅,外加鹅肠毛肚,酥肉黄喉。

“怎么不点鸳鸯?”我问。

阿麻说:“你要是吃不了辣,那我们也就没必要在一起了。”

“啊?我们要在一起吗?”我有些不知所措。

“你以为呢?”阿麻抬头看我,眼睛闪闪烁烁,让人心痒。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也就盯着她瞧,直到她往锅里烫了一条深红色的鹅肠给我,我跟她说了声谢谢。但转念一想这似乎太见外,完全不像情侣,于是又开口说刚才那句谢谢还是收回了吧。

“你这个人,有什么病?别老盯着我看,吃你的。”阿麻给自己烫了片毛肚,蘸了自己调的酱料,眉眼笑起,“好麻,还是吃火锅才对,食堂的饭菜都没味道。”

我硬着头皮照做,爱情总要有所牺牲。但才入嘴,我就后悔了,花椒和辣椒充盈在齿间,痛苦万分。赶紧拿过一听可乐,灌入喉咙,没想更是魂飞魄散,差点死过去。我想完蛋了,阿麻可能不会爱我了。

“喝豆奶才解辣。”阿麻鄙夷地说。

我咳得停不下来,心想呛死也就算了,而被豆奶呛死,这种死法也太不英武了。好不容易抓住一个咳嗽的间隙,我问:“什么才是正宗四川火锅?加麻加辣?”

“四川火锅才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肤浅,它的精髓不止在于锅,还在于酱,”阿麻舀了一勺酱放在我的碗里,像是藏了一片热乎乎的东西在我心底,温暖如火,“香油底料加蒜蓉;少量醋,遮辣;再根据个人习惯加香菜、葱或小芹菜。不善辣加蚝油,嗜辣的加小米椒。这里的底料好,酱料也不赖,看来海底捞不止是服务好。”

我消耗了5瓶豆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结束了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心想,四川火锅果然不能小瞧了。

吃完火锅后,阿麻也没有提起让我滚蛋的事情。我们默默无语地走在闷热的星空下,晚风和人群都凝固在空气中。阿麻转身问:“怎么不拉我手?”

夏天越发热了。



阿麻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我,可能是第一次我硬要坐在她身边,也可能是我之后继续死缠烂打,她习惯了。反正大家单身男女,彼此在一起也不吃亏。我们在大学时代吃过很多次火锅,但我依然没能适应麻辣。阿麻说,你得多吃,不然我家里不会喜欢你的。我说,我再努力看看。

我觉得我有些幸运,没有在毕业后加入分手大潮,我们都留在杭州工作卖命,攒钱吃火锅是我们的日常。他们都以为我们终将会结婚。



夏天里,我们再也不需要为了吃火锅而奔波,因为很奇怪,人们渐渐开始爱上出汗,火锅也不止麻辣,还有番茄,菌菇,海鲜,芝士。阿麻仍然只中意麻辣,我仍然无法把花椒当饭吃。

但是有一天,阿麻说她吃腻了。

于是我们休了年假,飞到了稻城亚丁,准备粗茶淡饭几天,让阿麻回想起火锅的好。但下飞机后,海拔高得我头昏脑胀,全靠昂贵的氧气瓶带我们翻过雪山,站在五色海前。其实这海只有池塘那么大,景致没如何壮丽,周遭稀薄的空气却让人目眩神迷。



“我们分手吧。”阿麻望着那滩水说。

“啊?为什么要分手?”我问。

“那你娶我吗?”

“当然要娶。”

“那你怎么还不娶?”

“等等再娶。”

“等什么?”

“等一切都稳定了。”

阿麻没有回话,跟我在五色海前合了一张影,飞回了杭州。她把所有东西都带走了,只留给我一张字条:倘若没法在最热闹的时候托付给彼此,就无法继续在一起了,我们经不起时间的折磨。

我完全没看懂这句话。我只知道,差一点,我们就达成了相恋十年的成就。



也许十年真的挺久的,久到离谱,然后停下来。

前段日子,大学同学聚会,我问班长,阿麻会去吗?班长说,你媳妇儿你不知道?我说早分手了。

“不分不科学,我们这一届,就你坚持得最久,趁没孩子分了也好,不然她要吃亏。对了,聚会在海底捞,我给你留位子。”班长没心没肺地说着,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火锅,同样的酱料,而和我一起吃的不是阿麻。我想到阿麻一边让我喝豆奶,一边给我科普四川火锅,我涕泪横流,同时欣喜若狂。

“我就不去了。我爱吃麻辣的,你们不习惯。”说完我也吓一跳,这话我从来没对阿麻说过。

“你要这么说,我们谁都吃不到一块儿了。没事儿的,海底捞的火锅千人千味,一个锅都能按自己的需求加麻减辣加浓减淡,何况他们还有四宫格,可以一次吃四种味道哦,不要葱姜蒜的一格,吃番茄的一格,你要麻辣的给你一格爽死你,不论你多挑剔,都能给你想要的味道,众口难调那都不是事儿。”班长电话那头,洋溢着难却的盛情。

我不晓得阿麻会不会也去,但是我觉得,有花椒的地方,一定能遇见她。

“对了,海底捞还有历史锅底和菜单,只要轻轻一点,就能找到之前下过单的美味,能节约很多时间,让你有空跟女同学们聊天,我可听说S姐还单身啊,要不你试试,有种我请你吃一个月的火锅。”

我苦笑着想起我跟阿麻当初满世界地找火锅,我纠结于炸舌的味道,她让我牵她的手。

那是我们最热闹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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